越到考试,火药味越浓。每个学校都在为学生的期末考试做最后准备。这一考定乾坤没哪个老师不担心的。这要是没考好不但晋升职称的优秀拿不到,就连晋升的资格也会受到很大影响。要知道职称对老师来说那就是等级,那就是面子。
考试这天,行健他们被派出去监考别的学校了,别的学校老师来监考他们,每个学校只留校长在校值守。出去监考前,学校召开了会议,专门研究如何监考问题。
温红瑞说:“吸取前几次教训,这一次,对他们坚决不能手下留情。看见有抄袭的情况,立即没收试卷。”
朱炎说:“我监考一年级,读题怎么读?以前监考老师给我们读题都是读个主题干,下面什么都不读,我们是不是也这样?”
教务主任杨建庆说:“请校长关注监考动态,如果他们这样读,我们也这样读。”
侯寿安点点头。劝解老师道。
“严格考试就对了,也不要做得过份,这样不符合我们为人师表身份的。不要动不动就去抓别人卷子,提个醒是可以的。”
会散后,梁钧洲对行健说:“我们校长就是心软,有妇人之仁啊!”
第一场考语文,朱炎正在镇中心小学监考。忽然电话响了,是校长打来的。
“他们读题是挨个读的,每个题都读到了。”
“好,我也那样读就是了。”朱炎挂了电话。
行健在李庄小学监考四年级。看到孩子答题很认真,感觉没有特别差的。他有些不相信,就问了一个穿红衣服女孩,“你们都来考试了吗?”
这女孩不假思索的说:“有两个没来,老师不让他们考试。”
这把行健惊一跳,为了成绩,也是拼了命了。还能这样搞。行健立马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教务主任杨建庆。杨建庆立即将每个派出监考的教师电话都打到位了,要求他们每个班都问到。
各校都存在这样的问题,每个班都有一两名学生不在,有的说是感冒发烧不能来的,有的说是到外地父母那去过年,提前买火车票走了的……
回到学校,老师们就叽叽喳喳起来。一个个气愤填膺,吃饭时候把碗筷敲得邦邦的。
行健说:“这样下去,我们肯定要吃亏,你们想,如果班上有两个学生,一个考一百,一个考零蛋,平均分只有五十,去掉考零蛋平均分一下子变一百了,人越少越能占便宜,他们也是想得出来,也敢做得出来,肆意剥夺一个孩子考试权利,上面就不管了吗?”
彭明一听,脸都气红了。
“操他妈,领导假装糊涂。不然的话,那些不好好教书,只知道在领导面前献媚的人怎么去拿优秀,为什么那些不教书的个个工资高,我们在一线埋头苦干的人连个优秀都混不到。”
彭明明年要上职称,他还没优秀了,所以这学期拼命努力,平时除了上完自己的课,还把班上的副课要过来上。中午放学饭一吃就进教室去给学生补习,放学还要把学生留在自己办公室给差生加餐。
有一次,他给学生补课补得天都黑了,家里婆婆爷爷腿脚不方便,接不了。他管了孩子饭不说,还亲自把孩子送回家去。
汪家旺一脸的焦虑,“那咋办?我班上三个差生都参加考试了,本来成绩就和别人比差一点,这要是再让人家占点便宜,那不知道要差多少了,你看我工作也很认真的。”
行健看着汪家旺那副嘴脸就来气。业务检查时,还在领导面前说自己抄教案有理哩。行健说:“你怕啥呢,抄抄教案,成绩就上去了的。”
说得汪家旺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其他人也在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着。校长夫马思梅、鄢钰洁也加入了阵营。
只听马思梅说:“我听厨房阿姨说,监考一年级那个老师读题阴阳怪气不说,读题都是这样读的。有一道是根据拼音填写词语,那老师凡是遇到要填得字就读‘空’,比如说,天天向上,要填后两个词,他就读天天空空,有的学生就写成天天空空了。”
鄢钰洁也说:“那算好的,我们班一个学生给我说,我正准备再检查一遍试卷,监考老师说,做好了就交卷,有什么好检查的,考那么好干啥,考得高也是给你们老师考的。”
行健一听,义愤填膺。“反!”
梁钧洲说:“反啥”
“造反,把这事搬过来,让那些人看看,我们也不是软柿子。”
“那不敢啊!枪打出头鸟,这反一造,你就休想混了。”彭明颤巍巍地说。
“我们集体造反,谁也不说谁发起的不就得了,怕个鸟?脑壳掉了也就碗大个疤。就害怕出个没长骨头的,当叛徒。如果我们不说,有的人优秀泡汤了不说,这样的不公平还会大行其道,虽然我们进职称年限没到,但这样下去,年限到了又有何盼?这跟我们每个人都有关,我们团结起来,一致行动,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行健坚决地说。
大家都同意,让行健没想到的是校长夫人也加入了造反阵营,弱不禁风的鄢钰洁也显露出刚强来。
彭明啐了一口痰到垃圾筒。“反,要是谁当叛徒,天诛地灭!”他还特意望了一下马思梅。
马思梅甩了一下马尾辫,斩钉截铁的说:“别看我,就是我老公劝我,我也必须反。”
这下大家都安定了,各自洗碗收拾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家出发到旺火镇中学去参加阅卷。在路上,大家商量怎么个反法。
行健说:“罢阅,领导不给我们答复,我们就不阅卷,如果仍然不给我们答复,我们进城。”
彭明担心地说:“这怕搞得有点大吧!”
行健说:“搞就搞个大的,弄个不痛不痒治不了根。”
大家都一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