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赌局(二)(1 / 2)婆家三十六丈厚首页

女人总是善忘加健忘的,待孩子生下来后,分娩的那个痛苦就全忘了,这就像女人刚经历分娩,哭着喊着再也不生第二个。但是世界的真相大家都看到了,过不几年,很多家庭的二胎都开始打酱油了。

所以说,女人的痛苦是不是不应该只推给男人,而是反思一下自己有多健忘呢?

聪聪呱呱落地,林家上下欢喜不断,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分娩方式的不愉快,都把力气用在养宝宝照顾产妇上面,一家人齐头并进,林家公婆进进出出操劳,上万元的育儿嫂鞍前马后效劳。

虽然聪聪的听力筛查没有通过,但是出院的时候大夫也说了,有好多新生儿也存在听力筛查有问题的情况,满月后再来查一次,也都会通过的。所以林家人包括斯晓梅在内,都没把这个事儿当成大问题来看待。

但最坏的状况还是接踵而至了,时间是个刽子手,它剥夺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听力,同时把一个年轻的母亲击的粉碎。

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男人觉得这样低人一等的人生配不上他。

聪聪原来是先天重度耳聋,经过一系列的筛查,医院给出最终的结果,斯晓梅和林兆雷竟然有相同序列的隐形耳聋基因。

其实,人类中的很多个体存在这种隐形耳聋基因,但又因为序列不同,而避免了双隐形遗传。但千千万人群里,难免有一对不幸的夫妻被选中。

所以,人类唯一能预料的,就是世事难料。

得知儿子的听力被判了死刑,斯晓梅大脑瞬间缺氧了。她脑子里不断想着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同时又浮现了一个跟童年有关的悲惨的画面。

记得小时候,她们村里有两三个哑巴孩子,他们不仅一辈子不能获得上学的资格,还经常被村人们歧视。如今竟然她自己的儿子也有了这种先天疾病,听不到意味着很难学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意味着不能像健康的孩子一样上学,孩子的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第一时间就是逮着医生追问:有什么办法让孩子能听到声音,花再多钱也行,只要孩子能听得见。恳求医生的时候,她先是越说越哽咽,之后泪如雨下。

不要问一个女人做了母亲泪点有多低,可能一次小小的感冒都能让她泪眼滂沱,更何况是孩子得了先天重疾。

斯晓梅从小到大都是佼佼者,一路坦途,从来没受到过命运的任何碾压。万万没想到,儿子的人生还没开始,老天就跟他开这么残酷的玩笑。

假如可以,她愿意代替孩子承受所有的痛苦,不需要给她人前那么靓丽的人设。

大夫一边安慰,一边告诉斯晓梅,这种情况可以去同仁医院,做最好的进口耳蜗,而且北京也有聋儿恢复中心,可以去那里进行听力和口语矫正。得知进口耳蜗十五万一个,斯晓梅稍微喘了一口气,这个价钱他们夫妻一定承受的起。但打听到做人工耳蜗孩子要全麻,更要在耳朵后面的头骨凿一个安装内置配件的地方,斯晓梅听了就全身发冷,承受不住。

这种情况下,真正相濡以沫的夫妻都会一同挨过去,谁说生活里不是千难过后还有万难呢,看这社会上,有多少夫妻因为孩子得了不治之症倾家荡产还在苦苦支撑的呢?比起那些更不幸的孩子,那些人财两空的家庭,聪聪的听力问题至少因为医学进步可以得以恢复,甚至和正常孩子并没有异样,这何尝又不是对这个家最大的眷顾?

然而,当斯晓梅需要一个肩膀支撑时,林兆雷却一直在落井下石。

他就像一个时而发作的躁郁症患者,时不时地对妻子发起责难,不仅在育儿上当了甩手掌柜,每每回到家,还会动不动挑妻子的毛病。不仅仅是以前的爱称取消了,更令斯晓梅感到寒心的是,他总是大呼小叫,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不给妻子留任何尊严:

斯晓梅,你说凭什么我的儿子听不见,你说,这可能是我的儿子么?

斯晓梅,这个孩子是不是你和别人生的?

听到这样的混账话,斯晓梅开始觉得大学教育太讽刺,培养这种的高学历人才出来,究竟意义何在?为什么那么低级的人品,上帝给了他高智商?

她有点开始嫌弃聪聪,因为聪聪的五官长相像极了他的奶奶和父亲。

但凡有那么一点像斯晓梅,她也不会觉得林兆雷的话那么恶心。当林兆雷这么发难时,斯晓梅并不回他一句话,如果能以逞口舌之快的方式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来的更高级,那别人为自己辩白时,反而都会让他觉得对方低级。

但斯晓梅不做声的时候,林兆雷反而因为妻子的沉默越来越猖狂,但女人的沉默其实并不是卑微,而是看看人性究竟是不是比蛆虫还要恶心。

林兆雷,请继续你的表演,我大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去发泄情绪,只因为你还没挥霍掉我心里那个最初的你。斯晓梅在心里波澜不惊地回复一句。

聪聪一岁半的时候,斯晓梅开始想着给孩子去同仁医院做耳蜗了,但手术款方面,林兆雷总是一拖再拖,那时候,林兆雷开始盘算着生一个正常孩子了:

凭什么别人的孩子都哪儿哪儿都好,我林兆雷的孩子却是个聋子,怎么努力也输在起跑线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