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点点,长安的七月初夜,已有一丝丝凉意。
吃过晚饭后,主仆三人搬了胡椅出来,坐在院子里叙话。对于他们来说,都好似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竟有些久别重逢的感觉,谢嫣然就紧紧挨着赵开,小手还时不时地拽向他的衣袖。
只听赵开感慨道:“这院子还是栽些花草好看,把箭垛子收起来,以后就弃武从文了。”
剑伯对这些小动作恍如未见,对赵开的吩咐却极力反对:“少主,这可不能依你。老国公一声戎马,平定关陇,迎奉太祖入关,此后数十年,追随太祖在马背上打下这偌大的大周,与伪齐、南陈三分天下,是何等荣光?少主哪怕是文章通达,也不可辱没将门的威严哩!”
赵开挠挠头,讪笑道:“身先士卒者,不过以一当十,匹夫之勇也。我不反对勤修弓马武艺,不过大贼未诛之前,怕是没有我上战场的机会。这几年,适当改变一下训练方式,不要专注于个人搏杀,请剑伯多教我些行兵布阵之道,将来多挣些军功回来。”
剑伯这才满意,笑道:“那便收了,每日晨练却不可荒废。论起行兵布阵,老奴不过懂些皮毛,如今大周剩下的老将中,少主的娘舅韦孝宽将军才是数一数二的兵法大家。只可惜他远在玉璧,又与我赵氏有些龃龉,怕是没法教你了。”
赵开对这位当世名将,自然一脸神往,问道:“十年过去了,阿舅的气也该消了吧?”
“不好说。一方面韦将军是怨怪少主母亲受了牵连,另一方面也是借机与我赵氏划清界线。”剑伯自嘲一笑,“在家族安危面前,任谁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却也怪不得他。”
赵开笑了笑:“归根结底,还是要我自己有更大的价值吧!若是哪天我能给阿舅带去利益,有着这份姻亲关系在,总比外人要好说话些。”
剑伯满是褶皱的脸上,荡起一丝宠溺,提醒道:“少主想得简单了些。当年的柱国和十二大将军,组成了如今所谓的关陇世家,风头无两。但算下来,如今还在世的,也就燕国公于谨、随国公杨忠和许国公宇文贵三人了。除此三人,在军中最具影响力的,恐怕便该轮到你娘舅了。要想与他做交易,少主还须好好努力哩!”
赵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正容道:“多谢剑伯,我记住了。”
谢嫣然或许是怕赵开难堪,一改倾听的乖巧神态,接口道:“公子,你还没说,怎么就能叫公主心甘情愿地同意与你和离呢?”
剑伯挑挑眉,轻斥道:“嫣然,公主名义上是你的主母,她和少主的私事,你不可乱打听。不要乱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