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坐在别院正厅中,面色极是阴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何康辉考是考上了,但是,却不过考了个八十多名,若仔细算一算,不过是三甲的同进士出身。 堂堂江宁的经魁第四名,竟然最后落了个三甲的同进士! 自本朝开国以来,江宁便是科举大省,多少文人才子都是出自江宁,一甲三人,江宁占两人也都是常事。 而如今,堂堂江宁布政使的公子,江宁经魁的第四名,竟然连个进士都没能考上。 说出去当真是令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更何况,本朝文官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一个同进士,能够做到四品便已经算是运道极好了,从出身上便低了旁人一等,更不要说日后指望他能光宗耀祖了。 何康辉亦是面色铁青,身为同进士,连游街都是不能参与的。 若是没有考上倒好了,至少再寒窗苦读三年,便能重新来过,但考了同进士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名次,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何康辉看着站在大厅正中前来报信的官吏,努力压抑着语气中的愤怒,问道:“您可是听错了?在下可是江宁省经魁第四。” 那官吏已经向他们说了三次了,纵然再好的耐性也有些不耐烦了,只将那写着他名次的状纸塞到何康辉手中,便匆匆道:“这白纸黑字的,写的清清楚楚的,老爷若是不信大可自己看个清楚。” 何康辉展开状纸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何讳康辉,江宁金陵人士,会试第八十三名。” 官吏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心中有几分不屑,天下的才子何其之多,不好好读书,只夸耀自己从前的成绩,怎么可能当得了进士。 何康辉捧着那一卷状纸,喃喃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报信的官吏看他的表情,似是要魔怔了一般,他不耐烦再伺候这么个同进士,便对一旁坐在堂上的何夫人行了个礼,道:“小的还要去往别家送信,就不再贵府多做逗留了。” 何夫人虽然气恼,但仍是点了点头,掏出一个准备好的荷包,那荷包鼓鼓囊囊 ,一看就是装满了打赏的银子。 何夫人有些肉疼,她本以为以何康辉的本事,怎么也应当是个进士,说不定运气好了,还能闯进一甲,故而连打赏的红包她都准备了个极大的。 谁知道如今竟然只是个三甲! 那官吏接过荷包来掂量了掂量,少说这也有六七两的银子,他安慰了二人几句,便出了何府的门,去往别家报信去了。 何康辉看着面色阴沉母亲,嗫嚅的解释道:“ 母亲,我的文章一向偏于华丽,但这次的主考官杨阁老却是最喜平淡务实的文章,这才……” 何夫人气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将何康辉打的一愣,她似是将积累了许久的怒火一次性的全都爆发了出来:“你在上京这段时间都做的什么混账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喝酒,玩女人,平日里你往那些秦楼楚馆里去,我都懒得管你,你却胆子越发的大,竟然连那云家的庶女都敢碰!那种心机深沉、品性败坏的女子,你居然都敢沾!” 何康辉闻言,不由得便是一愣,捂着脸颊问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 提起云彦茉,何夫人心头的怒火烧的又旺了几分:“不错!如你所料,此事是她设计好的,叫她的丫鬟引人去捉的奸!亏你还是个男子,被这么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骗的团团转!” 何康辉闻言,亦是满面的怒气,他捧着那一张状纸,睚眦欲裂,狠声道:“若不是她一意勾引我,向我哭诉她缺这少那的,要我给她买这买那的,分了我的心思,我怎会连个进士都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