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兰华与王佩被于嬷嬷引入一处名为“月横”的院落,留在客厢饮茶,上的是岩茶之祖龙团凤饼,几个烹茶手法精练的小婢侍候于侧,倒也不算怠慢。
而裴欢则被引至主屋,除了于嬷嬷外没有其他的仆从,陈设简雅透着书卷墨香。
信阳公主坐在一张楠木贵妃椅上,一手搭扶,一手持卷,小几案上茶烟袅袅。
裴欢跪地行礼。
信阳公主将古卷收拢搁几案上,并不正眼瞧她,而是用银签戳了一块膏酪细嚼慢咽,尽了,才缓缓道:“本宫听闻你乃狐仙转世?”
关于信阳公主的邀请之意,裴欢心中已有计较,不卑不亢道:“坊间戏言,不足为道。”
在信阳公主看来,眼前之人从举止神情乃至言语都与寻常侍女不同,不像泛泛之辈,又起了几分兴致,终于肯正眼瞧她了。
手中银签轻轻放回琉璃盏上,磕出一声细碎脆响,信阳公主又问:“襄王夫妇如今的情分,是你在其中牵线?”
传她为狐仙转世的言论诸多,主要还是“与谢舟入花楼”“进七皇子所住的客厢”这等狐媚行径,可信阳公主只字不提,反倒是说起襄王夫妇,正好说明裴欢所料不差。
故而她也不让谦,直白道:“是。”
信阳公主美眸一挑,凝了十分的神,问:“如何做得?”
裴欢言简意赅道:“投其所好。”
信阳公主眼神一黯,莹如美玉的指端轻轻抚过案上的古卷,迟疑道:“当真有用?”
裴欢道:“因人而异。”
信阳公主,乃淑妃之女,是梁帝在潜邸时的第一个孩子,备受宠爱,自幼不爱红妆爱武装,可谓策马奔腾,飒飒英姿,九江郡主如今的行举,大半缘由是因着幼年与她走得近。
后来与清臣之后宋烨成亲后,便收敛了性子,后来两人生出嫌隙,她为了与宋烨重修旧好,更是览古籍,读名卷,学得一副文人做派。
不过他们夫妻二人的生分从来不是性格的问题,而在于身份。
公主驸马,依照梁国祖法,仕途会受到限制,担虚衔,无实权,甚至极少能参与政事,一辈子只是公主附庸。而宋烨却是个有抱负,想要施展的年轻人,于此窝囊境地,心中有恨,每每面对信阳公主总会想起,虽有心压制,却难免生出芥蒂。
虽说宋烨从未移情旁人,通房妾室皆无,但两人情感却愈见生分,而信阳公主对宋烨情意深重,一直想着改变二人关系。
在小说里,信阳公主与二皇子情分较深,而萧白则是利用他们夫妻间的芥蒂,将二皇子彻底拉下马来。
信阳公主踌躇了一会儿,开始给裴欢讲述她与驸马的故事。
裴欢在看到请柬上面的名字时,便已经开始想对策了。
待她一说完,裴欢就立刻接话道:“此事要了也容易,只看殿下愿不愿意。”
信阳公主肯将昔日之事轻易托出,就已经做好了“若是她徒有虚名,便直接灭口”的准备,此时听她一口应下,尚有几分存疑,道:“你且说来听听。”
裴欢慷慨陈词道:
“驸马天纵奇才,抱负远大,而如今却是空有济国之能,难以施展,一世屈于妻儿之下,又怎能不生出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