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武慧妃的病情已是有了慢慢好转的迹象。这期间除了高力士隔三差五的来看看,玄宗也来过许多次。
看到武慧妃一天天的好了起来,玄宗也很高兴。而高力士则不管武慧妃病情如何,总是看过后再问李泌,“惠妃病情可好转”。
李泌知道他这样问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他回去见了玄宗后会如实转述自己的话二一个就是,他在提醒李泌,不要忘了他曾说过的“让圣人安心”的话。
所谓的让圣人安心,不是说把武慧妃治好即可,而是让李泌不要使用他当初说的那个办法。
“武惠妃洗心革面,从心里忏悔自己的罪过。然后,做法事祭奠太子等人,给他们平反昭雪。还要把太子和鄂王光王家里受牵连的那些人尽数找回来,给予补偿”
这就是李泌曾说过的办法。可皇家的面子,总是大过天下人的人心。高力士提醒李泌,则是为玄宗的面子考虑。
太子和鄂王光王三人自尽后,他们府中受牵连的人达到数百人。这些人中有品秩的尽皆流放,还有的废为庶人,甚至还有没籍为奴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那是没有遇到玄宗这种老虎罢了。至于母老虎武慧妃,此时已是病猫,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每次玄宗来的时候,她言语间露出来的意思,大多都是让李瑁做太子。
玄宗听了这些话后,只是让她安心养病,其它的并不多说。这样一来,武慧妃心里又不安宁了,这病情就是反反复复的,弄的李泌很是为难。
如此几次以后,李泌就很烦,心说武惠妃的病情如此反复,自己还能不能回家了?
这一日,当玄宗从武慧妃住的那里出来后,李泌便朝前一步,行礼说道:“圣人,李泌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宗看到这处院子里除了几名宫人并无外人,就点头说道:“你说吧。”
于是,李泌说道:“我当初答应来这里给惠妃娘娘治病,一是为圣人分忧,再一个就是看在寿王和公主一片孝心的份上。”
玄宗点头,心说我不会亏待了你。
李泌继续说道:“好在这两个多月下来,惠妃娘娘病情已是好转。泌自知这是圣人德行天下之功,而泌不过是司药之举,再加上几句宽心的话而已。”
这几句话玄宗很受用,而且从心里认定,李泌已是可以做官、做大官了。
李泌又说道:“然,惠妃娘娘沉疴日久,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想惠妃娘娘的病去了根,怕是不容易的事。”
玄宗道:“那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圣人是龙体,凡到之处,皆如沐雨露。只是,惠妃娘娘已是久病之人,无力承受圣人雨露。
故而,圣人尽可少来这里,也好让娘娘静心安养。泌苦思日久,准备试一试新想出来的那个办法。”
说完,李泌看了高力士一眼,心说你可是听见了啊,是新想出来的办法,不是那个你一直不让用的办法。
玄宗想了想,道:“有所需,尽可告之力士。”
说完,玄宗就要离开。李泌赶紧说道:“泌现在就有所需。”
玄宗停了下来,李泌说道:“惠妃娘娘的内侍牛贵儿,此人阴气太重,对娘娘的病情不利,请求圣人将他派往别处,只要不出现这里就好。”
牛贵儿是武慧妃的心腹,平时做的事情,就是充当武慧妃和李林甫之间的信使。
玄宗听了李泌的话后,转眼看着高力士。高力士还有一个官职殿中监,也就是宦官总管。他只看到玄宗看他的眼神,就垂首说道:“牛贵儿去往掖庭,非诏不得回。”
玄宗又看向李泌,李泌行礼道:“谢圣人,谢过高将军。”
不到半个时辰,牛贵儿就哭哭咧咧的辞别武慧妃,离开了这处偏殿。
牛贵儿走后,咸宜公主从武慧妃那里出来,看到李泌后就笑着说道:“你是如何把这奴儿弄走的?”
李泌道:“此人阴气太重,在此对你阿娘的病情不利。大内总管高将军,就让他去了掖庭院那边,还说非诏不得回来。”
公主莞尔一笑,说道:“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脸上就露出厌恶之意。不过,我和我阿弟也很讨厌他,可我阿娘……”
李泌挥手打断她,说道:“好了,不说他了。既然他已经走了,从明日开始,你要带了你府上的内侍,每日来这里,我要给你阿娘做第二个疗程了。”
第二个疗程,就是心理治疗。先前李泌对武慧妃说的那些宽心话,无非就是让她慢慢改变思维方式,让她不要那么疑神疑鬼的。
现在她已是好一些了,睡着了的时候,从恶梦里惊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李泌就要开始进行下一步治疗了。
只是,这种治疗方式在外人看来甚是奇特。故而,李泌一定要把整日守在武慧妃身边的这个牛贵儿弄走才行。
这人经常和李林甫见面,若是把自己说的那些话学给李林甫听,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安全起见,以后只让咸宜公主带了自家的内侍守在这里就好。
第二天,按照李泌的吩咐,武慧妃从内室搬到了外间。武慧妃依然倚靠在卧榻上,而李泌则坐在卧榻旁的一张坐凳上。
武慧妃见到李泌后,并没有说起牛贵儿的事情。她不问,李泌也正好不用说了。
再看站在一旁的咸宜公主,她只是朝李泌点了一下头。李泌朝她笑了笑,然后就对武慧妃说道:“惠妃娘娘面上的病已是好了,只是这心里还在纠结一些事情。今日,若是娘娘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心病自然就会去掉大半。只是……”
说到这里,李泌看了看周围的人。武慧妃明白他的意思,就说道:“这些人虽都是公主从自家府里带来的心腹,可有些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