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顺帝在时的惠宁宫,不说是熙来攘往,但也是比其他那些妃子的宫殿热闹,一个有着皇子的贵妃,总会引得带着一些自己小心思的人前来靠近。
可皇城这地儿,树倒猢狲散,这好乘凉的大树倒了,那些人便躲都躲不及,当初来的有多快,现在跑的就有多快,生怕自己有一点跟她沾上的联系。
虞贵妃和梵澜自大丧那日起就被关了进来,一月多来母子两人各自锁在一个殿里,偌大的宫殿内只有看守的几个侍卫,还有按时过来送饭的宫人走动。
冬日里本就寒风簌簌,这下没了人气更显的凄寒,殿门口的侍卫围在碳炉旁搓着手取暖,聊着闲天,说的无非就是些新帝登基以来的事,殿内一丝声音也无,就像是他们在看着的不过是个空殿一样。
起初虞贵妃和梵澜也闹过,又砸门又摔东西的,饭也不吃,后来发现这些侍卫和送饭的宫人根本就不理他们,说什么都跟听不见一样,每日按时送来饭然后取走脏衣秽物,一字不言,也不管你吃不吃,不吃第二日送来新的,把昨日的就拿了出去。
闹了几天,都没什么精神气了,也明白了除非是梵芩来,不然他们干什么都是无用功,可梵芩来了,就有希望出去吗?
虞贵妃也不是没想过死,但人到死的时候,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会对自己下不了手,虞贵妃就是,她觉得梵芩没杀了她只是关着,就证明还有生的余地。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宫外的响动入了耳,听到了登基大典的礼乐声,心里的希望就全然寄托在了新帝看在先帝的面子上给自己一个封号,或者是延寿宫的太后来将自己救出去,可等来等去,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一个侍卫眼尖,看到了走近的梵芩三人,连忙拉着同伴行礼:“长公主殿下安好”。
梵芩叫了起,琅星看向两个侍卫道:“把此门打开,你们都退到宫门外,无召不得入”。
两个侍卫应下,拿出怀中的钥匙开了门锁,向梵芩告了退后拉着守梵澜那个殿的侍卫都退了出去。
琅星上前推开了殿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跟坤和宫的暖和相比宛若两个世界。
殿内的虞贵妃听见门开的声音抬头瞧了一眼刻漏,目光有些微疑惑,心想着今日的晚膳来的太早了些,也不动,依旧笼着被子缩着主位上取暖。
梵芩三人抬脚跨过门槛入了殿,绕过了屏风,就瞧见了形容憔悴的虞贵妃。
“这主位,坐的可还舒服?”梵芩神色幽幽,语气里带着讥讽。
座上的虞贵妃听着梵芩的声音之后恍惚了一下,又抬起头来看着三人的方向,待看清梵芩精致的脸后,身子往后瑟缩了一下,因着被厚重的棉被挡住,倒也看不见。
虞贵妃被外面带进来的寒风吹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一把掀开身上的厚被,整理好衣裙又扶正了头上的珠翠,作势端坐了起来。
“本宫是先帝贵妃!你竟敢将本宫关在这,就不怕臣民说你们对先帝大不敬吗?!”
说出的话里倒还真是有那么一些贵妃的气势,但那地上的厚被和桌上残留的午膳,让这话听在耳里就像笑话一般。
琅星为梵芩搬来了一把椅子,擦净了上面的灰尘,琅月垫上了刚刚从软轿上带下来的镶毛云锦软垫,梵芩心里对琅星琅月无奈,但也明白两人就是想气虞贵妃,顺着势就坐下了,这架势简直是将虞贵妃比到了尘埃里。
“你个小贱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贵妃,你......你要是杀了我和澜儿,先帝在天有灵不会放过你的!”
要不说梵芩身边的人都擅揣度人心呢,虞贵妃果然被梵芩三人这番做派给气到了,本身的端庄早被这一月来磨了个干净,刚刚那下还是硬撑出来的,这会儿可算是撕了个干净。
要是她不提先帝还好,这会儿提了,更是让梵芩犯恶心,看着虞贵妃眼里的寒意更深了一层。
“你还有何脸面提父皇?你和梵澜连去向父皇赔罪的资格都没有!”
虞贵妃脸色不堪,回避着梵芩眼神强装镇定:“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听不懂”。
“不懂?不急,你看过一物之后就懂了”。
梵芩说完看了一眼琅月,琅月会意,从袖中暗袋拿出一枚玉佩和一封信,赫然是叛乱之前德妃拦下梵芩那次的,琅月上前将信和玉佩都放在虞贵妃旁边的小几上,又退回到了梵芩身后。
琅月拿着那枚玉佩越走越近的时候,虞贵妃眼里的慌乱越来越明显,玉佩落在几上那清脆的一声,砸进了虞贵妃的心里,让她不自觉的一颤。
“不知贵妃可认识这枚玉佩?”
梵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说话的语气又轻了些,但在虞贵妃听来却是重的像是拿着锣在耳边敲,一下一下似催命符。
“这......这枚玉佩本宫丢失了许久,怎会在你这里?”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手里那方锦帕被攥成了团。
“丢失?贵妃说的可真轻快,这枚玉佩难倒不是赠了给宫外的情人?究竟是贵妃贵人多忘事,还是送过的东西太多了记不清了?”琅星心直口快,忍不住嘲讽出声,梵芩笑了笑也没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