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弯弯站在小摊前,高兴地挥舞着纸鸢,顾清宴笑了笑,走过去递过银钱,“老板,来一个纸鸢。”
进了寺庙,来来往往多是年轻香客,不时有姑娘偷偷看上顾清宴一眼,悄悄红了脸。每每被叶弯弯瞧见了,就会拉着顾延之的袖子,像只小蛮牛,专挑人少的地方去,恨不得把顾延之藏起来才好。
“好了好了,再走前面可没路了。”
顾清宴好笑地拉住叶弯弯,拿过纸鸢,“还想不想放老鹰了?”
“想,老鹰要飞得高高的。”
叶弯弯转着木轴,远远跑开,趁着风起,嘴中欢快道,“放放放,顾延之,快放……”
顾清宴微微一松,手里的纸鸢已经腾空而起,随着叶弯弯的奔跑,逐渐飞往更高的地方。
“怎么样,我的鹰是不是飞得最高,它还可以更高哦。”
叶弯弯跑着圈绕回来,神气纠纠,一副‘我很厉害,求表扬’的样子。
顾清宴也不吝夸奖,笑道,“弯弯很厉害。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自己放纸鸢可以吗?”
纸鸢在半空,似乎有跌落的趋势,叶弯弯拉紧线,奔跑了起来,围着顾清宴转圈,“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好好放纸鸢。只要抬头,我就能知道你在哪儿了。”
叶弯弯有点失落,不过很快笑着点头,“嗯嗯。”
桃林密布,难分东南西北。叶弯弯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低洼。
想让纸鸢飞得更高,要找风口。
她收拉着绳,不让纸鸢掉落,倒退着向坡地走去。
而坡地另一头,纪温闲刚避开两拨争风吃醋的人马,抱着一捧桃花枝,倒退着四下张望。
变故发生的就是这般突然。
两人后背相触的瞬间,迅速分开。
纪温闲转身时,桃花枝勾断了纸鸢的线,叶弯弯当即炸毛,推了他一把,纪温闲后面就是坡,下意识伸手抓向叶弯弯,两人一起滚了下去。
桃林风动,扬起一场花瓣雨。
纪温闲看向上方的人儿,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小月牙……”
叶弯弯呆愣愣地盯着他,忽的眼里就大颗大颗掉豆子,砸在了纪温闲的脸上。
“线断了,线断了,顾延之被我弄丢了……”
――只要抬头,我就能知道你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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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起,她也是爱哭的小姑娘了。
纪温闲胸口发涩,却是收了放在她腰间的手,枕在脑后,轻笑道,“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带你找他去就是了。”
叶弯弯眼眶红红地看向他,“你知道他在哪儿?”
“当然。”
纪温闲起身时,几不可查地顿了顿,笑道,“不过带你去之前,总得先赔我的桃花枝。”
纪温闲穿梭在桃林,挑拣着桃花枝,叶弯弯则负责抱着。
“说说吧,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纪温闲见她不吭声,挑了枝桃花放到她怀里,顺手刮了刮她的鼻梁,“一个纸鸢能让你哭成小可怜?本公子这是好心开解你,不说可是会后悔哟。”
叶弯弯期期艾艾,有些犹豫,“我…顾延之说你的话不能当真,不能听你的…”
“这老狐狸…”
纪温闲哼笑一声,回头继续挑选桃枝,“小月牙,有些事,谁的话都不要听,要问问自己的心…”
“问自己……的心?”
纪温闲也不多做解释,继续向前行去,“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不开心的事了?”
“我们遇到了齐菀儿,她很漂亮,但我不喜欢她……”
“齐菀儿来帝都了,啧啧……”
纪温闲突然停下,叶弯弯收势不及,险些撞上他的后背,“你认识她?”
“帝都没人不认识她的。想当年,她还是帝都第一才女,在宫宴上放话非延之不嫁,险些与家族决裂,轰动一时。”
“那…那为什么……”
纪温闲转身,对上她近在咫尺的圆眸,眼波一转,就是七分风流,“延之当场拒了,齐菀儿心灰意冷之下,回了姜州闭门不出。如今他们在山中寺的路上遇见,齐菀儿这是有备而来哦……小月牙是怕会输给她?”
“我穿长裙路都走不好,不会涂脂抹粉,说话也没有她们细细的好听……”
叶弯弯脑袋埋在胸口,一样样数着,姿态低到了尘埃,哪还有半分初见时的活力,赛马场只身救人的魄力。
“笨,跟她们比作甚,这才是你呀。”
纪温闲一根桃花枝砸在她头上,即使恨铁不成钢,倒也不忘劝慰道,“本公子阅美无数,等过两年你这小脸长开,绝对是大大的美人,清汤寡水都比她们好看百倍。”
“纪温闲,你真的很会说话。”
叶弯弯抬头指向心口,“我现在感觉这里…不那么难受了。”
簌簌落下的桃花,偶有一两瓣悄然停留,落在叶弯弯沾了泪水的脸颊,此时她弯起眉眼,纪温闲也分不清美的是花,还是人。
“废什么话,本公子还赶着给美人送花呢,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