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很长,周默前半夜坐在沙发上,静默的如一尊雕像,直到,他喝了一杯凉了的茶水,回到书房开始写信,信纸写写撕撕,丢弃了一大堆。阿时彻夜未免,这一夜似乎比以往活在拯救中的每一天都更为焦躁,父亲会为了他而放弃女儿吗?如果,如果会,那是不是我比晨晨更为重要?他在床上安静的闭着眼,细心捕捉着房外任何一点动静。 翌日,一早,阿时换了新衣服,迎接有崭新答案的一天,是不是,有了答案,便永将从轮回中挣脱呢?故一切是新的开始。 早餐后,周默递给阿时一封信道:“我想了许久,既已不可挽回,那生者便好好活着,阿时,不用救小晨了,我们都不要执迷于痛苦了,所以,你把这封信交给五十年前的那个我,他会知道怎么做,也许那样,我们的未来都会不一样。” 阿时问:“变成什么样子?” 周默笑道:“就像昨天一样,我们两个好好过活,我不沉溺悲伤,你不被逼出异能,做一个普通人,娶妻生子,不再有那长久轮回中的孤单无望。” 周简时说好,他回到五十年前,中途也偷偷拆开过信,是一封普通的嘱咐,也写了一些未来可能遇到的苦难,提醒着他要避开。 阿时回到车祸发生的前一天,把信交给周默,便仿佛看到改变过的未来,普通人的一生呀,多好,原来这就是我等待的,最好的结局,原来那么长久的痛苦,铺垫的就是这一刻,如果,幸福将至,那么所有走过的苦难也都微不足道了。 他激动的递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周默打开信,看的很缓慢,似乎被这些巨大的信息冲撞的回不过神来。 阿时似乎发现不对劲,问:“这信上的字怎么歪歪扭扭?” 周默笑答:“都五十年后了,我那时近多少岁了,能提起笔都属幸运,字扭曲些,有什么奇怪。” 他看完信还是笑着,也无任何异常,说:“我知道了,生死有命,我会和这个时空的你好好过活,不过度沉溺于悲伤,为了你,我的儿子,我也该这么做。” 直到这一刻,阿时还感觉不真实,仿佛一切得来的太过轻易,大抵……大抵是苦难太沉重了,所以显得幸福轻飘飘的,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周默泡了茶,说不知道现在自己泡茶的手艺有五十年后的几分,阿时尝过后,说差不多差不多,大概,他现在喝什么都是甜的。 不过瞬息,他软倒了下去,水里面的药太烈了。 那封信不是按字看,是按笔画看,每一行字的上下笔画是一横行笔画为两行,各自拆开来看是一条很长的密码,这是一封跨越了五十年的短暂交集,所以他看了很久,密码破的很是艰难。 周默把阿时扛回房里,继续煮茶他等了很久,直到2018年的五月二日,床上终于躺了五个不同衣着的周简时。 他开了车出门,给晨晨打电话:“你在火车站等许久了吧,我刚才处理一点事情,马上就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让别人来接?废话,我的宝贝女儿跑回来给我庆祝生日,当然是我自己来接……嗯嗯,我会好好开车的,好的,马上就到,哎呀,瞅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生日愿望,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周简时醒来时,未来已经大变样,无论哪个时间都没有周默的影子,而所谓决定性的——足以改变未来的那个瞬间,因为存在了五个周简时而进不去。 他发着呆,眼神逐渐冷凝,我亲爱的父亲呀,你许我一个虚幻的未来,欺骗我能够得到所谓解脱。 一场空欢喜继而跌入更深的地狱。 我那么在乎你的喜悲,而刺入你命运的刀,竟是我亲手递的。 你终究该是因为她放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