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得管管啊,老三家的一次次的接济娘家。咱家都快让老三家的给搬空喽。再不管以后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一处院落里,杂居着好多户人家今天是星期天,上班的人大部分都休息。
刚起床,就坐在门口看薛家的热闹。
早上薛家老三的丈母娘从乡下背着背篓来了,这母女俩话还没用说上薛家老大媳妇就闹上了。
这不,此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披散着头发喊叫着。
真真是不成体统。
那边薛家老三的丈母娘被闺女婆家的大嫂一闹腾,就气的撅了过去。
“娘娘,咋了?”薛家老三家的抱着亲娘,急的大喊右手手指掐在老太太的人中使劲一掐。
只见老太太悠悠睁开眼,迷茫,无声的望着闺女久久没有说话。
大约多半个小时后,才说,“给我倒杯热水。”
“哎,娘,您等着。”接话的是薛三,连忙跑进堂屋,找杯子找热水,给丈母娘倒水。
薛三家的扶着悠悠醒转的老娘走到屋檐下坐着,担忧的很。
薛家老两口也极不好意思,是不是打秋风不知道但大儿媳把人家气晕了是事实。
也围坐过来,在一边替大儿媳道歉说好话,可醒转的人看也不看那对夫妻,只是盯着闺女瞧。
仿佛闺女脸上有宝贝舍不得移开目光。
确切的说醒来的老太太不老,才四十岁,只是大环境差,家中贫苦,日子过得差,吃的差,住的差,还得下地做事,才显老,看起来跟有六十岁一样。
十五岁结婚,十六岁生娃,家里的老大都二十四岁。两二一女,最小的闺女都是十九岁,去年结的婚。
只是撅过去的老太太再次睁眼已经换了芯子。
原主姓段,段媛媛,是上京郊区的农民。
家里祖辈几代都是农民,嫁给了更靠近上京城的西丰村郑家。西丰村在大山脚下,世代是猎户,家里也是穷的叮当响。
前些年,原主的丈夫上山以后一去不回,最后在一处地方发现了他的弓箭还有鞋子,帽子零散的散落在一条小道上。
只是人没有找到。
看来是遇害了。
等了几年,给他立了衣冠冢。
原主带着两儿一女继续生活苟延残喘。
张罗三个孩子成亲,有了小家。
就一瞬间,许媛媛接受到原主的所有记忆,重生回来却不愿意再重来一遍。
前世原主,苦苦拉扯大三个孩子。等孩子们成家以后,她以为能安稳的度过下半辈子,可是一切都在几年后,变了样。现在是一九四八年春。
一切祸根都起源于亲家薛家的大儿媳:朱大兰。
朱大兰因为分家时老人公平分配家产,没有让大房占到什么便宜,就怀恨在心。
在家里天天闹腾,这是薛家的事情,本与原主段媛媛没有什么关系。
可有次拌嘴时,朱大兰冲到原主闺女的房间闹腾,原主在,原主闺女又挺着孕肚。
原主看朱大兰的架势,忙挡在闺女面前。原主是挡住了,可原主为此受了重伤,被朱大兰推倒,头磕到炕沿。
原主伤到了脑袋,却没有死,只是生活不能自理。开始儿子儿媳还照顾的比较好,可后面就不行了。原主也理解,久病床前无孝子。
自己那样,家里又穷,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想照顾周全根本不可能。
哪怕朱大兰一家赔了不少钱,后面还每个月出八块钱给原主,可也不代表原主的日子好过。
正是因为那八块钱,原主的儿媳不希望原主早死,一直拖着给原主延命。
可原主虽然穷,虽然身在农村,可却是一个讲卫生的人。
天天被屎尿包裹,浑身臭的难受,也没有人每天帮她收拾,自己也收拾不了,她住的小破屋,比猪栏还臭。
这样的日子一熬就是十几年,是个人都受不了,原主气啊,自己动弹不得,想自杀都不成。
熬到原主整个人都透露出绝望,孙子孙女因为她久病,加上屋子里臭,也不来看她,时间久了不见面,以前的那点亲情早已淡漠,对她没有亲情,还无比嫌弃她。
嫌弃她臭,嫌弃她吃闲饭。
一直到原主闭眼自然死亡,彻底解脱为止。
这一世也许可以避免那事,可原主被子孙伤透了心,不想再从来一次。
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原主不怪那两个儿子还有孙子孙女。久病床前是无孝子,可不代表他们那样做,把原主当一猪,不,可以说还不如猪。
看到这些记忆,许媛媛真是感叹原主的生命力真是顽强。
就那样还熬了十多年。
十多年,原主的闺女倒是不错,差不多每次休息,都会回去娘家,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娘烧水洗澡洗头,洗衣服,房里房外的通风打扫卫生。
要不原主的日子那真不是人过的。
数十年的坚持,足以证明原主的闺女本性不错。虽然原主是为救她,但她住在城里想偷懒,多的是借口,生病啊,家里有事啊。
连带着闺女的几个孩子对原主这位姥姥也都不错,知道原主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妈还有弟弟哥哥才变成那样的。
这可能是原主做活死人的时候,唯一期盼见到的一家人。
许媛媛在心底给原主的闺女点个赞,还不错。
原主留下心愿:好好活着,别遭罪。善待闺女还有几个外孙。
看来原主对两个儿子是失望的,不愿意想起他们,心愿中提都不提他们。
那好,自己回去就分家,反正那两个早已成家,也不需要许媛媛管。
分家以后,自己就搬来城里住,先租房子,等明年解放前买座小院子。自己找份工作,最多工作十年就可以退休,到五八年就能退休。
以后每个月领着退休工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不用看谁的脸色。
儿孙,管他们干什么,有手有脚的,还怕饿死啊。
闺女郑红梅急的眼睛都红了,还在一个劲的喊,“娘,咋了,您咋了?说话啊?”
老娘一直直着眼睛,盯着自己,就是不说话,郑红梅吓的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许媛媛眨巴眨巴几下眼睛,涩着声音说,“没事,扶着我坐好。”
“哎。”
娘俩坐好,许媛媛喝了几口女婿递过来的碗,里面有倒的热开水。
缓缓气,才站起来,走到院子里,拎气背篓,打开上面的盖子,放了一包大米,一包面粉,还有一坨肉五斤五花肉,还有一包纸包的红糖,二十个鸡蛋,一包核桃酥。
才慢慢的走过来。
在原位坐下,然后对着女婿说,“三儿,去给我搬张小桌子来。”
“是。”薛三也烦透了自家的大嫂,丈母娘来了关她什么事,嘚吧啥。
打秋风又没有打她的什么,家里虽然没有分家,可他也有工作,每个月都工资全家兄弟三个都是一样,交一半给家里。
三位儿媳妇都没有工作,她们在外接零活挣的钱可没有上交过一分,没分家与分家其实差不多。
丈母娘打秋风也不会打到她家去,瞎嚷嚷啥。关她屁事,吃多了撑的。
还不是借题发挥,在家里闹腾,以后好让二老分家的时候少分自己与二哥一些。
什么人啊?
薛三一肚子的埋怨。
蹬蹬的跑进自己夫妻俩的房间搬出来一张小桌子。
放置在丈母娘跟前。
许媛媛的手一直拽着背篓,然后对着四周一望,咳嗽几声,清清嗓子,然后对着四周说道,“大家伙都来瞧瞧,我这个老婆子到底是来干嘛的?免得有些搅屎棍一年四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我来打秋风,也与她没有关系,在那里咋咋呼呼个什么劲。
她自家的娘家父母不咋滴,重男轻女,偏心儿子专门抠出嫁闺女的家底,她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跟她娘家的搅屎棍父母都一个样。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真是一点也没有错,看看某人就知道,与她娘家老娘一个鬼德性,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胡搅蛮缠。
我为被她生下的几个孩子担心,被这样的娘教养长大,能有什么出息,能有什么好德性。换做是我家,压根不会让这种女人进门。宁愿让儿子打光棍也不会娶这种祸根进家门。
前些日子知道我闺女有了,城里如今有钱也买不到细粮,就托老家一位老亲买了点细粮,想着为闺女补补,没想到一进门你们大院,就被泼妇撞上还大喊大叫,气的我一下子撅了过去。
哎呦,人老了,真是没用。
以后我真是担心啊,薛家会不会被这种四六不通的女人闹出事来。”
说完,许媛媛打开背篓的盖子,从里面一样样的拿,放在最上面的肯定是鸡蛋,这个容易碎。
核桃酥,猪肉,红糖,一包大米,一包面粉。
一一的摆放在小桌子上,对着身边的脸红的薛家夫妻说,“亲家,您也瞧瞧,看我是不是来你家打秋风的。我闺女逢年过节的孝顺,我收下你们说过分吗?
我养大的闺女逢年过节的孝顺下,有啥错。我收的坦然,我也觉得应该,言传身教重于言教,以后我的小外孙们也要学他们父母。是怎么孝敬老人的,他们一辈一辈的传下去,以后我闺女老了也不怕没人孝顺。
不能因为我闺女嫁到你们薛家,就不能孝顺我吧。我好歹含辛茹苦的抚养了孩子十八年。
我也不是只收孩子们的孝顺,不管孩子。我也时刻关注着闺女,该我伸把手的时候我也不会含糊。”
薛家老口子被大儿媳之前的闹腾闹的他们一直不好意思面对亲家。现在亲家拿出来这么些好东西,他们更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愧的不行。
周边一位看热闹的老婆子点头说道,“段妹子的话没错,无论是娶媳妇进门的儿子还是嫁出门的闺女,孝顺父母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