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安然前前后后咨询了不少人,要让家里的两崽落户口,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回原籍,也就是去孤儿院,然后经过层层审核,办理领养手续;二是直接挂黑户,托关系重新入籍。
对于第一点,席朝雾是拒不配合,问多了还给予死亡凝视,反正是打死也不提孤儿院的任何讯息;而席六安那个半傻,倒是能叽叽歪歪揪着安然说上半天,就是没有一句话能说到重点。
对于第二条路,安然还需要找个长者再咨询咨询。他站起身,边收拾着桌子,边随口打发两小孩:“吃饱了就给我回屋躺会儿,别在我眼前戳着!”
老王爷还没走,坐在客厅摇着扇子,乐呵呵欣赏席六安女士今早的狗爬字。在听见安然不怎么客气的发声后,比他还凶恶地转头说道:“你知道什么!小孩子哪能吃饱了就睡,他们的小肚皮薄着呢!”
安然低头瞅瞅两个揣个西瓜似的肚皮,越发觉得吃饱了就睡,才是小皮猪们的正确归宿,故而矢口诡辩道:“让他们蹦跶更不好,容易穿肠——去,带妹妹回房间吹电风扇去!一脑门子的汗......”
安然家里就一台电风扇,还是挂在天花板上的那种三叶吊扇。虽然不能移动,但风大特凉快,位置高也不用担心小孩手贱去戳扇叶。
“我不是让你把我店里那台旧电扇,搬回来么?”老王爷大力扇了两下风,似乎是想扇走自身的火气,“你看看,小崽们就吃顿饭,像蒸趟桑拿似的!你图什么呀?”
“图您心疼我呗!”安然将脏碗泡进水池里,一扭脸从厨房钻了出来。
“我心疼你?你屁、股长脸上了吧?咋这么大呢!”老王爷不愧是个练家子,飞起一扇,正中在安然脑门上,“臭小子,不学好、带我孙子去斗殴!真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啦?”
安然没被老王爷的凶相给唬住,继续舔着大脸凑过去:“爷爷,我今儿可是有个大喜事,要和您商量商量!”
“是小崽们上学的事吧?”
老王爷吃饭的时候,就听着安然对两小孩问东问西,现在估计已经猜到对方打得什么主意。他没做什么反应,擎等着安然解释。
安然也没掖着藏着,一五一十将他的想法说出。两个小孩估计是在孤儿院受到不少罪,看席朝雾那“威武不能屈”的架势,想靠原籍收养是不大可能的。
国家对于领养孤儿,已经不像原先那样,瞅准个孩子,就能叫爹。领养人需要达到硬件条件外,还需要办理收养公证书,公信甚至需要达到县级领养资格。尤其是领养异性幼崽,收养人年纪差必须达到四十岁以上。
他家一男一女,两个未满十岁的幼崽。安然是无论那点都不符合国家法律法规的,因为他现在的身体,也只是个刚满十六周岁的毛头小子!
“你的意思是——入我的户口,孩子却还是你养着?”老王爷摇扇子的手都僵了,黝黑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当老子是傻比?
老王爷:“不行!你把孩子都给我养着,我比你有钱!而且我是军·人,我大儿还是烈士!国家会给我搞好的,”说着,他横了安然一眼,“再说了,你断奶了么?会养什么小孩!”
这话安然很不服,可他有王牌。于是,他扬长脖颈,特别得意地朝着卧室嚷了一声:“席朝雾!老王爷说不要你跟我过哎!”
不消一会儿,便传出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咚咚咚”,一听就是心急没穿鞋。
老王爷:“......”
老王爷虽然嘴上说生气,但却是个行动立马行动的实干主义者。好歹是一个户口本,怎么算下来,这波操作他都亏不了!
老人家人还没走出屋子呢,就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扯开的嗓门八百里都能闻声——是啊,我王昌来有孙子啦!对,还是两个!
“你看你爷爷,老不稳重啊!”安然揉着席朝雾的肚皮,突发奇想道,“哎,你这个头套......要不我给你也揪几个小辫,从洞里掏出来吧!”
说完,他捧着席朝雾的小脸,仔仔细细打量,最后噗嗤一声笑倒在沙发上,就好似那个幻想中炸毛刺猬头,已经空袭在他眼前一样。
席朝雾光着脚丫子站在沙发边,他一句话也不说,兀自呆愣地注视在安然身上。
“你干嘛呀?不高兴?”
孩子养时间久了,安然总能发现两个崽子性格上的不同。比如席六安女士,她脑子比较简单,除了吃就是哥哥,而且很少闹脾气。要是真的生气了,她甚至会自发主动地告诉你:我生气了,快点哄一下我吧!哄我一下就能好!
但对于席朝雾,他的大部分情绪都是无声无息的,最为激动的可能就是损失面子以后地哭唧唧。
所以,安然总是去捉弄他,哭唧唧的席朝雾,比冷冷清清的席朝雾,更像个幼崽。
“没有......”席朝雾轻轻地摇头,在看了他一眼后,扭头跑进厨房。
半晌,小孩才端着一杯冰镇可乐回来,“哥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