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悦从鸡排店出来对着空旷的车位叉着腰站了一会方从留下的电话判断出车子违停被拖走了。
辛悦垂着夹烟的手在路边拦车,拦了半晌却是没有一辆车空闲。信步随着车流慢慢朝前走渐渐下起雨来过往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撑伞戴帽,都是有备而来。迎面急急忙忙擦过一个人半卷的长发戴着一个丝质发箍,因为躲雨,狼狈地跑着。辛悦怔怔看着那个人在她跑过去的一瞬轻轻说:“小心……”她怕那人滑倒了,然而那人并没有失衡的倾向。
那人有些愕然地回过头不像完全不像。可辛悦不知道为什么,心酸得泪要溢出了眼眶。
那人回报她礼貌一笑,辛悦夹着的烟忘了抽,被雨浇熄了。
赶着搭上一辆尾班车辛悦一身湿衣幽灵似地坐在空荡无一人的车厢中。还来不及观望窗外的风雨,雨却停了。车子飞驰,夜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车厢,清新到有些凛冽的空气和潮气裹着辛悦辛悦感到自己就像跌落在泥土里等待发芽的一粒种子。
落日大道不其然跃然出现和丁贤当日推车走得困难的一段,坐在这庞大的车上竟丝毫不觉。辛悦扶着窗,从这个坡顶,她和丁贤一路向下飞奔,她们的爱情和缘分也在一路下滑……
一时戏言“醉时相交欢,醒后各分散”一语成谶。
辛悦睁着无神的眼,把头枕在靠背。一个人不觉得,两个人反倒分外伶仃。公交车司机打开了电台驱散寂寞,车厢里流动着电台里主持的陈述:“如果传说中的神奇女侠丁贤在这场官司中败诉,简教授,您认为会对百得利和相关行业的股价有怎样的影响呢?具体体现在那些方面?”
“从丁女士涉及的既往种种案例推断,这次败诉的几率虽然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反败为胜扳回一局的可能,我们可以从四年前的行贿案件分析推测这次事件……”
辛悦闭上眼,耿中华的声音和广播各行其道,“你可以当做你不知道她为什么去了洼泊……你看着办吧,反正高玟也不指望你。”
车窗外的霓虹灯,青蓝与紫红轮换投射在辛悦的脸上,身上。片片旧事就像天书,一页页揭过去。她是红颜,也是英雄,甘为佞臣,缄默如后……她是画面里永远失焦的背景。剧终人散,细想前尘,伏笔逐渐明晰。辛悦幡然醒悟地举起手,盯着腕上的正三角,魏嘉宝曾说:“如果你只希望得到财富,你会得到很多财富如果你只希望实现梦想,你就要甘于清苦,可是辛悦你什么都想要……所以什么都差强人意。就像两个阵营,什么时候,你做出选择了,什么时候,你就无往不利了。”
……
辛悦选择自己。
赵成城没想到辛悦会主动约她吃饭。叉上的芥兰喂进了嘴,目光落在辛悦敞开的领口。辛悦举起头,扬手唤来侍应,朝赵成城一伸下巴,“来杯冰水。”
赵成城带着笑咬着叉说:“耳环真漂亮,新打的,耳骨,疼不疼?”
辛悦微微一侧脸,耳骨上一串十字架链坠在灯光下摇摇晃晃,几点晶光映在颈脖,那颗痣越发显眼。
“没感觉。”辛悦一面说,一面拾毛巾擦着手。
赵成城的目光便游到辛悦粉红的指尖,“你头发还留么?”
辛悦看了赵成城一眼没说话,赵成城说:“这样挺好。”
侍应生送过冰水,辛悦说:“你最近联系唯总了吗?”
赵成城尖着指尖,露出孩子式的执着神情,认真从冰水里捞出一块碎冰,捏着放进嘴吮着说:“没有。”
辛悦说:“你不担心,你被白利用了?”
“怕什么?我原本就一无所有。”赵成城笑得醉醺醺的。
辛悦迟疑道:“我要找她,想尽快有宝儿的消息!”
赵成城说:“我好久没收到她消息了。你的事,我已经告诉她了。”
辛悦整了整坐姿,赵成城说:“你确定要回来上班了?”
辛悦回应了一个肯定的淡笑,握着餐巾道:“上面把去法国的人改成了李孟,你知道这事吗?”
“听过。”赵成城说。
辛悦道:“我要你帮我解决李孟。”
赵成城有些意外辛悦的来意和转变,轻轻笑道:“……我?通达现在除了环卫工,连和我打招呼的都不多……”
“我能让你在通达东山再起”
赵成城说:“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
辛悦身体微微前倾说:“你没得选择,目之可见的只有我。安知……我这个泥菩萨过了江,不能显圣呢?”她抽回了身子,十指交握着坐着,“我知道你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我等你好消息。”
“你自己找裴瑞德不是更快?上面的决定我没办法。”
“这不是裴瑞德决定的,如果是,我就回不来了。裴瑞德需要有点外力支持你懂我意思的,你跟了丁贤这么久……不会一无所获,有些绝招,该拿出来的时候,就得拿出来。”
辛悦拾了衣服正在退席,赵成城支着脸不以为然笑道:“我以为……你挺像丁贤的……好像,也不是很像……”这个人更不惧冒险,比丁贤更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