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穿着夹层袄衣的卖菜摊贩解开胸前两个扣子,用团扇给晒得有些焉焉巴巴的青菜,时辰已到了午后,连吆喝叫卖声都是有气无力。
烈日当空,一丝白云都吝啬出现,这石子满地的街道上,不时有一两驾马车疾驰而过,卷起地上厚厚地泥灰。
景宁公主府门前,原本通常只有两个神情严肃的守卫,这时却出现了两道手提褐色礼盒,动作犹豫的身影。
看着在离这儿还差两个街道前就开始神色不安的廖云淮,沈言将手里的青柄白扇往他换了崭新衣裳的后背一拍,嘁声道:“不就是上门送个探病礼,至于这般紧张?”
“沈言,你不知晓。”廖云淮抓紧了手里系礼盒的绳结,摇了摇头,喉结缓缓滚动:“老师他……原先是不许我来的……”
聪明人都默认,郁烨已在朝中站了队,还是最为人诟病的睿王党,一旦近她,便有可能惹祸上身,这也是因为杜靖伦害怕这新任清明干净的刑部侍郎廖云淮,沾惹上党争的名头。
就算是他廖云淮洁身自好,真的丝毫没有涉及朝堂争斗,但人言可畏,偏生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条官”,除了一个即将卸任的杜靖伦,他没有任何靠山势力。
就在门口站了那么一会儿,廖云淮的掌心似乎冒了些汗,他朝身边之人瞥去一眼,无奈道:“你那晋轩笔坊无事可做?跟着我来做甚?”
沈言无功名傍身,却也不愿返回家乡,好在家中殷实,便由着他在京雍开了个什么标新立异的笔坊,专供人写文章卖弄诗赋用。
被质问的沈言用白扇遮面,状似无意的扇了扇,眼神瞟向别处。
“我是怕你被欺负。”
他不敢说真话,要是让廖云淮知晓,他是抱着一观公主风姿的目的,定不会由着他跟来。
可实在是心头难耐,想看一看这说书先生口中时常提到的金枝玉叶,特别是那长玥公主,传闻玉篁楼有一题诗壁,如今全是赞扬她美貌的诗文,所以他就更加想要一睹芳容了,但是,要是说实话,廖云淮肯定能一只胳膊把他拎回去。
“你们是何人,在公主府前不可随意停留!”一身戎甲的守卫已经开始轰人,看这装束,应该是御林军,这次郁怀瑾特意派了几个知根知底的人来,就是特意保护郁烨。
沈言含着笑,上前对两个守卫作了一揖,“劳烦大人通传,我与她想探视公主一二。”
“笑话!景宁公主可是你们想见就见得了的?”那右侧的守卫拦住门口,气势汹汹道:“你们两个人速速离开,否则就按图谋不轨之罪抓捕入狱!”
“两位大人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他呀!”说着,沈言指了指一旁的廖云淮,“可是新科状元郎,现任刑部侍郎!今日纯粹就是想给前些时日受了惊的公主送些补物。”
那个发话的守卫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廖云淮一眼,见他样貌不凡,气若翩鸿,迟疑半响,还是未让开道,也没有通传的迹象。
“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也不可随意求见公主。”那人语气生硬,没有一点情理可言。
“去去去!”那两个守卫已经开始持剑轰人,毫不留情要将廖云淮与沈言赶走。
沈言被他们推搡着后推,手不禁握住了那守卫的剑鞘,“哎哎?那你们也不能这般无礼吧……人家廖云淮好歹还是个朝官!”
脸上虽然有些犹豫神色,似在思考自己贸然登门拜访是否无礼的廖云淮,在两个守卫的驱赶下纹丝不动,混乱之间,他还是紧紧护住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