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立花泉经常会梦到自家的小妹。
秋奈小时候被他们养的圆圆滚滚的,白白嫩嫩就像是一个糯米团子。
立花幸夫,就是她们俩的父亲是一家剧团的监督。因为从小受着戏剧的熏陶,立花泉和立花秋奈开始对戏剧感了兴趣。
但小的时候秋奈被养成了一个小胖妞,在公园跟别的小孩玩过家家的时候,秋奈总是不能演到公主的角色。
“不会有这么胖的公主呀~”
“立花妹妹肉呼呼的,不能当漂亮的公主。”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却能给小小的秋奈造成很大的心理伤害。
每次都委屈的瘪着嘴,像是个皱巴巴的面团。
是了,秋奈小时候也很容易哭。
被小伙伴说了坏话会流眼泪,被爸爸妈妈教育之后也会哇哇的大叫。手上就算是蹭了一块皮,也超委屈的捧着小肉手对着她说:“泉姐姐,秋奈好痛好痛,要吹吹!”
立花泉那时候刚开始上小学,每天都很早地就去了学校,放了学也因为有了新朋友而没有时时刻刻跟自家小妹待在一起。没有了好姐姐的陪伴,小小的秋奈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
她委屈地回到家里把爸爸剧团里用的小道具拿出来,故作老成地学着剧团里的叔叔演戏时候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人类的豆丁,不懂吾的美貌,哼!”
小道具比想象中的要重许多,秋奈喘着气的把东西挪到了小公园里,身上披着扮演巫婆用的黑色袍子,却看到小伙伴们都没有继续玩过家家角色扮演的打算。
他们在看小美跳舞。
小美是很漂亮的一个女生,香香软软的,像是草莓味的牛奶糖,秋奈都很喜欢她。
但是现在,秋奈闹起了小性子。
她低着头哼了一声,身上披着的黑色的大袍子把她圆滚滚的身体全部包裹成一个团子,走路的步子很重,是擦着地走的那种。
秋奈的妈妈一直跟她说不要用这种方式走路,会把鞋子给磨破的。此时此刻,秋奈只觉得委屈,哪顾得到父母的教训。
秋奈看着一堆拖过来的小道具,抽着鼻子有点想哭,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了,却猛地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盯——
两个小萝卜头面对面看了好一会儿。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不认识的新面孔!
秋奈惊喜地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新搬来的小孩子!
说明还有机会不会让他被别的小朋友抢走!
幸夫爸爸在家里的时候总会说这么几句话,“先下手为强,该出手时就出手!”
秋奈不是很懂这些话的意思,但鬼使神差的,她走到了这个新来的陌生小孩子的面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是新搬来的吗?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小男孩,眼睛眨都不眨的,继续说:“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你跟我玩的话,我就给你玩玩具!”
立花泉发现自家妹妹身边多了一个小朋友。
皮肤很白,身体软软的,散发着牛奶的香味。
在看到她的时候,小小的男孩怯生生地跟立花泉说了一句:“姐姐好。”
谁会拒绝这么软萌的孩子?
至少立花泉说她不会!
她其实也只比秋奈大了才三岁,但家里的大人因为工作不经常在家,久而久之立花泉也接起了照顾妹妹的任务。
立花泉喜欢吃咖喱。
她学会的第一道菜就是咖喱。
所以在秋奈带小太宰回家玩的第一天,立花泉做了一锅的咖喱。
成功地让新来的小朋友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秋奈拿着抹布踮起脚擦桌子。
擦着擦着突然笑了起来,“泉姐姐!我终于有自己的小跟班了!”
那得意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喜欢的动画片一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小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但其实每一天都是六十秒、六十分钟、二十四个小时的过去。等到立花泉把自己用过的补习课本给秋奈的时候,才恍惚的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已经长到快要成为国中生的年龄了。
“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秋奈对大学的渴望比想象中的要强烈许多。
“那秋奈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立花泉不明白她这种强烈的期冀是因为什么,她能做的只有在背后一直支持她。
直到有一天,秋奈告诉自己那个跟自家妹妹一起长大的少年要走了。
“姐,我发现我喜欢上修治了。”
她回来后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支支吾吾地开口说:“我应该是早就喜欢他了,都已经习惯身边有修治的存在,在他说要离开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姐,你知道吗,修治刚刚好傻地给我放了一个烟花。就是你之前给我看的网络段子里面的,十指散开的那种手型烟花,虽然很傻,但我还是不自觉地心脏跳得很快。”
“惨了,我都还没说我喜欢他!幸夫爸爸一直说该出手时就出手,我愧对父上大人的教导。”
这个年龄的喜欢是最简单的、纯粹的。
来的突然,去的迅速。
立花泉笑着安抚了她几句,却没有想到,本以为是自家妹妹的初恋悸动,却会让她坚持着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这么多年。
十九岁那年,立花泉考上了外地的大学。
在外地上学有很多的不方便,再加上大学期间她开始沉醉于戏剧,立花泉很少回家。
然后有一天,立花泉接到了秋奈给自己打的电话。
“姐!生死攸关!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欸?秋奈你冷静你慢慢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在海边?风这么大吹着会着凉的。”
立花秋奈说她想去横滨上学。
这是一个任性的、完全不顾家里人意愿的想法,立花泉在听到的那个时候都已经生气地板着张脸。
“理由呢?”立花泉努力将自己的语气放在一个平和的调子,“去横滨上学不是说上就上那么容易的。学籍档案、学校接收关系、转学证明、还有横滨跟家里是用的完全不一致的课本……这一系列的问题,不用我说相信你也知道。”
在电话那一头的立花秋奈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她每当想要撒谎的时候就会用上这样的小动作。
最后,立花秋奈选择了坦白。
她说她在这个假期去横滨的时候,发现了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少年。
“修治变了很多,我不知道他前几年是发生了什么,但我想离他近一些,我想让他变得高兴起来。”
立花秋奈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这片海,很认真的开始阐述:“姐,我查过横滨这边的高中,虽然用的是不同的课本,但知识点总归是这么一些,万变不离其宗,我可以学好的。”
“这边的大学入学率跟家里那边是差不多的,而且附近的学校也是很好的综合性学校,横滨本地高中报考的话,录取的几率也会大许多。而且我要考的这所高中会安排外地学生住宿,档案跟接受证明这些的,学校的老师都会安排好……”
她几乎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才拨通这起电话,“我想离喜欢的人近一些,想跟喜欢的人一起进步,我还有好多想跟他一起做的事情还没有做……所以姐,你帮帮我好吗?”
立花泉垂下眼眸,说:“秋奈,你都计划地这么好了,就差直接考进去跟我们发条消息打个报道。我能帮你什么呢?”
“三年前幸夫爸爸离家出走,现在泉姐姐你也去外地上学了,家里只剩下我跟妈妈两个人。”
立花秋奈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知道我这样的做法很过分,让妈妈一个人待在家里确实很残忍,但是我想——”
“我明白了。”
最后,立花泉张了张嘴,打断她,“妈妈那边的事情,我跟她说吧。那你就给我证明一下,你到横滨上学的决心到底是有多强烈,入学插班考试,我不允许你落岔子。”
这是立花秋奈十六年里头一次提出的任性发言。
她就像一夜之间开始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且会为那个想法做好所有的准备,并付诸行动。
那段时间,立花泉三天两头地给家里打电话。
自从父亲离家出走之后,自从她去了外地上学,立花家的女主人也慢慢生了疲惫。
孩子终归是有长大飞出去的那一天。
为人父母都懂得这个道理。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全。
“好吧,既然你都做好了打算,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立花夫人叹了口气,“横滨虽然离这儿不远,秋奈你还在读书,也不至于三天两头都能来来回回地跑。而且那边靠着海,你每次到换季又容易膝盖冷,没了我在身边,秋奈你肯定是会……”
立花秋奈从身后环住了她的母亲,亲昵地碰着对方的脸,用很轻的声音说:“谢谢,我最好的妈妈。”
事情似乎尘埃落定下来。
立花泉看着自己妹妹寄来的信和照片,无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