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白玉石阶,就是神道宫的宫门口。
宫门前立有一座足可以撑天高的牌楼,上书“神道宫”三个字。
穿过宫门,苏如就见到宫内的殿台楼阁,和无数披雪盛开的琼花树。美景无边,让人一眼望不到头。
三人换回金翎卫制式的白衣,同行在回廊间。
龙胤和秦粹各自走在苏如身旁一侧,苏如被他们两一夹,愈发显得身材娇小,惹人注目。
秦粹最是眼尖,也很多事。他瞧出点什么偏要讲出来和人分享。
“师弟你看见没,我们三人一起走来。弟子们都在偷偷看你咧。”
秦粹典型的没事找事做。
“秦粹师兄,我们三人并排走,你怎么知道别人是在偷看我,而不是偷看秦师兄你呢。”苏如话里有气无力,显然整个人提不起兴致。
秦粹却来了精神,“师弟你还不知道吧。从我去古昌湖的路上,再到返回的沿途。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谈论你。说‘妙目横波,如神若仙’把你说成了仙子。”
苏如翻了个白眼,“师兄,你自己也说是妙目横波,和我苏如没关系。”
“不不不,那是别人不知道实情。”秦粹忽然一停,“不知道,师弟是真的漂亮,有天人之姿……”
他快步走到苏如跟前,俯身去细看苏如,像是要在她脸上去确认着什么。
龙胤抬手,那宽大的白袖就跟幕帘似的挡在了秦粹面前。
秦粹真是才瞅到一眼。
龙胤的神情甚是漠然,对秦粹直视道:“她是你师弟,不是漂亮不漂亮。”
秦粹一脸茫然,刚想说两句。
苏如却把手搭上了龙胤的肩头。
她比龙胤矮上许多,不得不抬高下巴来说话,“龙胤师兄,我也是你师弟。师弟就不能长得好看吗?”
“就是就是,漂亮和师弟有什么关系?”秦粹连忙帮腔,“龙胤,你敢说苏如不好看?”
龙胤本就不会说谎,此刻干脆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
宛如个木头桩子。
苏如忍住偷笑,搭在他肩头的手,就改成了轻扯两下,“苏如知道了,师弟以后都会听师兄的话。”
她微仰着静静看着龙胤,嘴角是浅浅的笑意,黑明分明的眼眸像极了一弯月牙。
在龙胤眼中,真是乖到了头发丝里去。
手里的佩剑,握得老紧。
于是他笑了,“好。”
“龙胤师兄也别太过高兴。这是建立在我还打不过师兄的基础上……”苏如说到这里,换上了一副特矜持高傲的表情,“如果哪天,我能打过师兄了。龙胤师兄以后就得听我的!”
龙胤想了想,这是很公平的事情,没有不答应她的道理。
他便低声说:“好。”
苏如自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心里哼唧唧,舒服多了。
*
“没用的东西!”
伴随一声呵斥,上好的白瓷茶碗应声碎了一地。
外面还是大白天,沥粉贴金的大殿内却幽暗的好似一间地牢。
正堂明间上坐着神道宫的三位长老,秦粹的叔伯秦茂长老坐在左侧在喝茶,中间正位上的老者头发胡子花白,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刚刚摔茶碗的那位年纪和秦长老差不多,姓何名叫何官深,火气也最大。
苏如本跪在秦长老前面,离何长老最远。而那碗热茶,险些却泼到了她脸上。
何官深不敢得罪秦茂长,又对龙胤有所忌讳,一气之下还存有理智,随手一扬只能挑苏如这种软柿子捏。
“堂堂金翎卫,非但没将宫中失物全部寻回不说。还错手把长老明确交代要带回宫中的窃贼当场格杀了。”何官深阴阳怪气冷笑道:“该说你们是废物吗?”
秦茂长干咳嗽了两声,制止了何官深继续过分下去。
他把话接过来,“既然知道贼人是邪教圣门中人,行事就应更加小心些。”
秦茂长话里不轻不重,听不出他是个什么态度。
“照秦长老的意思,那以后神道宫弟子奉命办事,小心就成了。也没必要非去完成任务。”何官深本就想借题发挥,哪会甘心被秦茂长轻易敷衍过去。
何官深挑明了讲,“宫中规矩摆在那,有错就要罚!”
“何长老何必激动,我又没说不罚。”秦茂长话锋一转,“谁是苏如啊。”
这就是一句废话,在委派任务时秦茂长就认识苏如,此刻他是要拿长老的气势去威压她。
长老点名道姓,苏如只得站起来回话,“弟子苏如,拜见秦长老。”
声音铿锵有力,姿态也无惧意。
“你身为破格入金翎卫的第一人,还兼具复兴流云苏家的使命。我本来很看好你的……”秦茂长一敲桌面,忽然眼神狠厉,“哪知道你竟干出男扮女装,装扮成了一介□□。闹到了天下皆知,丢尽了我神道宫的脸面!”
从进殿后,再到禀报任务,苏如就没说上过一句话。
秦粹与龙胤二人详说任务过程时,也隐去了苏如假扮妙目跳舞那段。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当晚那么多人看着,桃李代僵的事情不可能无人察觉。
苏如听秦长老话里的语气,就知道风向变了,是要她背锅的意思。
“弟子知错,甘愿受罚。”苏如平静极了。
“是弟子的错。”
龙胤猛地起身,“起因皆是龙胤误中贼人毒烟,师弟为了完成任务才会挺而走险。”
听见龙胤开口说话,那位一直在闭目养神中的年迈老者,忽然慢悠悠地睁开了眼,去瞧了眼龙胤。
龙胤直视着老者说道:“弟子知错,请责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