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孟泽天心猛地一沉,前方传来凄厉鸣叫,骤然阴风四起,飞沙扬砾。
两人不再说话,抬头而看,几只平日罕见的杂色朱雀在碑上飞来飞去,其间还隐隐嗅到一片片焦土的余味。
孟泽天摸着自己的额头和手臂,看清之后确是一愣,拳头抵着唇,连连咳了几声。
肖宛觅转头一看,眼睛全是花的,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提醒道:“别担心,不是土灰,只是冥钱的纸灰。”只见地里到处都是雪白的灰,随风起起落落的,辣眼呛喉的很。
薛烨走在最前,直拨开身旁高至膝盖的杂草,定睛一看,默默蹲下身。
眼下,一只斩了头颅的大白公鸡和一束柳枝被供奉在一碑前。
孟泽天神色肃然,立即道:“别碰!”
“有柳枝和符篆......”可薛烨早把手伸了过去。”
见他二指蹭上些污血,肖宛觅后脖颈有些凉,迟疑道:
“回魂术......?”
据古书记载,回魂乃是莫氏魂道术法里其中一门族间禁术,得按照人死后的“头七”规矩与“引魂”习俗来施法,过程繁缛复杂。
“头七”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死者魂魄会在这天返家。回魂第一步,施术者得将一块白布从梁上搭到外间灵棚去,再寻来一只大白公鸡于逝者身上拖拽几回,最后把公鸡杀死。第二步,更是最难的一步,往往修为不精者会在这一步前功尽弃,甚至提前一命归西,他们必须以自残的方式割腕取血,再把柳枝与符篆绑在一起浸在血中施咒,就能魅惑魂魄留下。
“灭门?”
“杀人?”
“复仇?”
一些猜测在众人脑中快速的掠过。
孟泽天脸色渐而发青,捏紧了拳头,道:“为何不先仔细查看方才伸手触物,你是从小吃蠢吃大的吗?”
肖宛觅拧眉叹了口气,从薛烨身上摸出一方白帕,边抹去污血边道:“这不怪他。况且当年,莫家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不是指天指地指心不再修炼这些下三滥术法,当着众人的面哭了一波又一波,我看八成又是睁眼说瞎话,偷挖祖坟研究残存古籍不止,还像走马灯一样在民间到处宣扬,廉价。”
此话一出,孟泽天面色一沉。他原先抿嘴不语,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说过好多遍了,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出口。能不能管住自己嘴,能不能当是左耳进,右耳出,或者在地里挖个坑,埋个假坛子,把浑事装进去,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就算过去了,老爱说出来白白落人口实,无故当个冤大头。”
薛烨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觉察到他的意思,孟泽天冷笑一瞟道:“呵,那我拭目以待,希望你们一直都那么幸运,今后只着惹到善良的人。”过了一阵,他剖析道:“回魂术必须在方圆二十里以内才能生效,这附近都是些荒山野岭,连树都少,唯有檀镇一地最为靠近,肯定与其有关。”
肖宛觅顿了须臾,才语调认真道:“阿烨,你这几日吃酒时有没有听闻什么关于檀镇骇人的坊间传说、千年冤案,又或人们以讹传讹的谣言也行。”
“小小檀镇,向来就是物阜民安,风平浪静,怪事肯定也没多少”孟泽天刚插一句话进来,薛烨却“哈哈”地道:“不瞒你们说,还真有呢。”
“几日前,我曾听过一二。”
孟泽天顿时哑口无言,而肖宛觅根本没去想那么多,道:“哦,有这回事,你且说说?”
薛烨摸摸下巴道:“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可以纳为市井谣言。但我认为它有可信度,便记下了,其实是关于余府的传言。”
薛烨道:“几日前,琼瑶楼的小二稀稀拉拉地和我了几句,他说余府老爷是檀镇里的富商之一,为人却思想迂腐,迷信得很,常听信江湖术士算命卜卦等言,还说什么一生里只配拥用有一个孩子。十几年前,却得了个女娃娃。”冲孟泽天挑眉道:“你猜这娃娃是谁?”
孟泽天装作面无表情,道:“你觉得还有可能是谁?”
“哈哈哈……”
“逗你玩呢,没错,此女正是沁心姑娘!”
孟泽天原本就十分不耐,当即翻了个顶上天的白眼,道:“说重点。”
薛烨先是微微一笑,接着道:“其实,沁心姑娘并非余府所出,而是被抱养回来的。”
听到“抱养”二字,众人神色复杂起来。孟泽天面上一惊,随即又恢复成以往气势凌厉,道:“有何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