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行云盯着她,漂亮的凤眸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狠狠道,“你师父在什么情况下都想着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杀了他!”
她握紧了手中的刀鞘,心中骤然翻起的情绪被她死死的压下去,她哑着声道,“接着说下去”
其实,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所在的地方是无幻城,在养伤的日子里他一直惴惴不安,担心下一秒神官殿的人就会破门而入。
但青年剑客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忧虑,或者说他对神官殿没有畏惧之心。
是的,他不怕。
柳行云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怕神官殿的人。
无数个日夜他在心里甚至是梦里咒骂神官殿,恶毒得诅咒所有人,恨不得他们死无全尸。但等第二日太阳升起他就像生活在阴影里的臭虫,只能收起心里所有的愤恨,甚至巧言令色的讨那些践踏他的人欢心。
后来即便他伙同神子反叛神官殿,但心里对那个地方一直是畏惧的。
如同他不相信自己能成功一样,神官殿的大神官在所有南疆人的心里都是不可战胜的。
柳行云很困惑,这个白衣青年到底是为什么不怕。
就这样,剑客光明磊落且剑法强大的身影日日笼罩着他,让他越发觉得自己肮脏又无能。他慢慢怨恨起来,怨恨他的身份,怨恨神官殿,甚至怨恨青年为什么救他,干脆让他那天死了更好。
疗伤的第十八天,他终于藏不住内心的恶意,对着青年道,“我不是你那徒弟,你大可不必为我疗伤,倒不如把我随便安置一处,反正已经多活十几天在城外的日子,我死了倒也没什么。”
彼时白衣剑客正在用剑气摘下一颗又一颗的苹果,也没有洗,直接就咬了一口,没有对他所说的话做出任何回答。
少年恼怒了,连带对自己弱小的委屈,怒喊道,“你听到了吗,我说你不要管我了,让我去死,死了算了!”
白衣剑客终于吃完了苹果,他靠在院边的墙角下,日光斜影照在他腰边挂的一把空荡荡的刀鞘上,他说,“抬起头”
少年愣了一下,怒火一下子戛然而止,“什…什么”
“我是说,抬起头”白衣青年抱剑而立,清风吹起他脚边的袍角,那双灰色的眼眸中却有顶天立地的剑意,“抬起头,看着这天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你要记得,这世间三教九流纵使被细分三六九等,但你是你,天地唯有的一个你,万人评说且由他去!最重要的是你心中的你,你说你是什么样你才是什么样,低下头你要相信手中的剑,抬起头要相信自己心中的道!”
剑客看着他,身姿如石上青松,说出的话落地有声,“如我所欲,便是一剑封天,一剑填海又如何?!”
少年被震在原地,青年的话振聋发聩让他又羞恼又震惊最后又释然。
时至今日,哪怕现在的他依旧惧怕大神官,却不再将大神官当做不可跨越无人企及的高峰,至少曾经有个人从来不惧。
从那以后,渴望的变强的心思日复一日强烈起来,或许是因为白衣青年的话,也或许是因为对于这个世界他也想抬起头来好好看一次。
但现实不似想象的那般美好,他虽是无垢之身,却由于手腕上神官殿的神咒,每每天地元气入体就泄了个干净,一日下来能存留在体内的元气十不足一,进展缓慢到令人绝望。
他发了狠,时间如流水就在他一边疗伤一边执着的修炼当中过去,奇怪的是,这期间一直没有神官殿的人找来,而白衣剑客也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