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面无表情四肢僵硬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一直以来,他以为茶茶对他的爱是永恒的,不会消失的。
她不会离开。
她永远都会站在原地等待着他。
哪怕是分手之后他也知道茶茶对他还有感情并未全盘放下他自以为是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够让他想清楚自己的心能够挽回拯救这段感情。
在此之前,有些时候沈执偶尔也会厌烦茶茶厌倦她的亲近,厌倦她永远都是那副天真的模样厌倦她挂在嘴边甜腻腻的喜欢。
忽然之间这一切都不见了。
他才开始觉得不习惯。
冯景年在会场内找了一圈,最后再大厅门口的拐角处找到沈执,男人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似乎站了很久。
他走上前:“沈执该回去了。”
沈执哑着嗓子嗯了声“走吧。”
冯景年他们今天也就是来凑个热闹想到上午精彩绝伦的演讲赛他说:“没看出来你前女友成绩那么好。”
冯景年还以为茶茶是个恋爱脑。
也不能怨他误会。
大一刚开学那会儿茶茶就往他们学院和宿舍跑的勤周末去个图书馆也要缠着沈执一块去平日有事没事就买一大袋零食往他们宿舍里送,生怕沈执吃不饱,大大小小的节日礼物更是没少过。
沈执压根不爱吃零食,最后全都进了崔南的肚子里。
沈执光是听见她的名字,心上好像都泛着若有似无的疼痛,他回:“她从小成绩就都很好。”
小学、初中再到高中,从来都不是需要家长操心的好学生。
老师们喜欢的乖乖女,同学们眼里文静可爱的小女孩。
冯景年又叹道:“姜妙颜今天没被骂哭也是了不起。”
傅教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说得非常刻薄且不留情面,承受力低一点的女孩恐怕要当场哭出来。
姜妙颜不仅没哭,反而不卑不亢让傅教授亲自指点问题所在。
虽然勇气可嘉,但她整篇演讲确实水平有限,看得出能力不过如此。
是以,冯景年对姜妙颜的赏识,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沈执听着似乎没什么兴趣,没有搭腔。
冯景年见状也没有多提。
回到宿舍,他打开背包,把里面的相机拿了出来,他今天拍了不少照片,翻看照片的时候,崔南大呼小叫,“我草,姜妙颜今天也太清纯了吧。”
等把照片看完,崔南压低声音,不满地喃喃:“你怎么没拍茶茶的照片啊?我今天没看直播。”
冯景年倒回去只给他看:“你是不是瞎了?这不是她?”
他确实没有故意去拍茶茶,这张照片上的茶茶站在角落里,无意中入镜,只露了半张侧脸。
沈执忽然走到他们两个身后,伸手拿过相机,端详了好长时间。
冯景年以为沈执是要存姜妙颜的照片,好心地说:“我都传到电脑上了,一会儿发给你?”
沈执木讷点点头,把相机还给了他,说:“好。”
那张无意中抓拍到的照片,被沈执默默保存在手机里,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屏幕里的人,指尖落在她的脸上,失神望着她的笑容。
沈执开始了长时间的失眠。
严重的失眠,导致他食欲不振,原本就清瘦的身体看起来好像更瘦了。
失眠也让他的脾气变得更加的冷,以前还只是生人勿近,现在即便是同班同学都不太敢轻易靠近他,学业上有什么难题,都不敢去请教他。
方圆十里,都被冻住了一般。
沈执不是不想睡觉,他真的睡不着,或者说他不敢睡觉。
每次好不容易入眠都会梦见过去的事情。
梦里面,除了茶茶,再也没有别人。
她银铃般的笑声落在沈执的耳里,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看见少女满脸笑容朝他飞奔而来,张开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中,声音娇娇的,带着点抱怨:“你去哪里了呀?我差点找不到你。”
沈执想张口和她说我就在这里。
但无论如何他都发不出声音。
没有办法和她说上一句话。
沈执与梦中的自己割裂开了。
他看见自己推开了她。
他说了一句话。
少女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连难过都小心翼翼藏起来不敢让他看见,“你别生气啦,都是我不好。”
沈执醒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他说:“你不用粘着我。”
这是沈执第一次看清楚自己哪怕和她在一起时,也很残忍。
面目可憎,薄情薄幸。
他知道。
他那时候,对她,没有那么喜欢。
所以不耐,连应付都很敷衍。
沈执实在不想再一遍遍想起那些被他遗忘的片段。
不想看见自己卑鄙无耻的一面。
承受不了也无法面对她被自己伤害的画面。
沈执一次次目睹,一次次在梦里崩溃。
他看见茶茶想去牵他的手,却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女孩仓促蜷缩手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和他说话,“阿执,我在网上买了两箱脆柿,一箱给你吃,一箱给我室友。”
男孩冷着脸:“我不吃。”
女孩小心翼翼揪着他的袖子,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你就吃一个,怎么样?很甜的。”
他冷冷挥开她的手,“我说了我不吃。”
沈执想冲出去阻止梦里的自己。
但是他挣扎到面目狰狞,也冲不破这些桎梏。
这都是发生过的事情,只是被他想起来了而已。
少女哭着跑开。
少年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她先低头,给他发短信:“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
“你不想吃,就不吃。”
“不要生气了。”
沈执感觉他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血。
他跪在地上,湿润的水珠顺着下巴滑进他的衣领。
沈执每次醒来,脸上都湿漉漉的。
痛着痛着,也就习惯了。
他不再恐惧做梦,但依然会在梦境里一次次崩溃。
弯腰跪地,大悲大恸,眼睛里的泪水都要流干了。
渐渐地,沈执的安眠药剂量从睡前一粒变成了两粒,好好睡个觉都成了一种奢侈。
沈执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十几岁时,他对姜妙颜,确实是有青春期里少年对少女一尘不染的爱意。
年少一时的心动,因为求而不得,因为她在他最喜欢的时间远走国外。
那点怦然悸动就成了他心底的白月光,让他忽略了浸染在岁月里最长久的陪伴。
茶茶总是能从别人口中听说沈执的事情,有些人确实不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沈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