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令君与何恕还没走到大牢处,便得到噩耗:李知书死在狱中了。 等他们赶过去,仵作已经查验完毕,听说是师爷今早送饭时发现的。 “回南令君、荣昌侯,死者是中毒身亡。” 一旁的师爷低着头,冷汗直流,用袖子擦拭面颊几次,领口险些湿透。 “是你下毒杀了他!”南令君抽出衙役的随身官刀,直逼着师爷,手臂上青筋暴跳。 师爷吓得扑腾跪地,头磕在地上当当响,嘴里喊着:“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何恕也阻止了她,扬扬下巴,示意气急败坏的南令君,看向一旁离着牢门三步远的打翻餐盒道:“师爷送来的吃食,李知书恐怕还没来得及吃便殒命了。” “侯爷说的是,这李知书只怕是死了几个时辰了。”仵作再次佐证道。 “只怕是昨日我一走,有人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到底是谁!这么嚣张!在我的地盘动手!” “先别管这个了,咱们先去搜搜李大人的府邸吧,说不定有什么惊喜呢。”何恕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衙役们将尸体处理了。 去往李知书府邸的路上,南令君与何恕同坐一顶轿子,询问道:“难道是那些商贾,怕我们查出来什么,所以先下手为强?” “他们若是有这般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之能事,还至于之前的日子受困于区区一届府官。” “你是说,杀他的另有其人?” “该是如此啊。” “那到底是谁啊?”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二人是否也在这屠戮名单之中。” “还有人要杀我?!胆子也太大了!我可是皇子!陛下是我爹!” “现在不是拼爹的时候,你放心就算对方有歹意,我也会护你周全。”何恕神色严肃,不似寻常那般温和。 接下来的几天,都按照何恕的计划进行,各家商号见李知书势力湮灭,赶紧抱了南令君这条大腿,赈灾事宜日渐清晰,返程之日也愈加临近,只等朝廷赈灾粮运来,他们就能回去了。 南令君没有食言,李知书刚死,她便上奏给皇帝,请旨临危授命郑如数接管淮城,几天后任令便下达给了郑如数。 但事情越是顺风顺水,南令君越是心中疑窦,为何偏偏是李知书死了,虽说她确实也是要杀他,不过杀他之前总要问问那些她看不出,查不到的事。 倒是何恕十分放松,只等着回京了。 “李知书死的那么蹊跷,你真不好奇?” “你给陛下的折子是怎么写的?” “淮城府官李知书,畏罪自缢。” “仵作怎么上表的?” “自缢……” “你与百姓和商贾们是怎么说的?” “畏罪……自缢……”南令君觉着不对,反驳道,“可这是你让我这么说的!难道是你杀了李知书?!” “我若想杀他,抓他那日,就可以以拒捕之罪,砍了他。”何恕看着南令君渐渐没了气焰的脸说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杀人了!你不觉得颜面无光吗!” “你何时还要起脸面这东西了。”何恕瞧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你埋汰人!” “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这,这地方有猫腻我知道,人能我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被杀,其中有多蹊跷我也知道,但咱们不能查,起码不能在这查,等回京了,皇城根底下,再查不迟。”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在这查?”南令君坐到何恕身边问道。 “这人能悄无声息的杀了李知书,那杀你我二人恐怕也难不到哪去吧,我猜之所以没动手,第一,我们上报自缢,就相当于默认他的行为,不与他为敌,第二,你我二人身份特殊,不比一般钦差,若是死了,必然引发震动,陛下若真的查起来,可能这罪过没那么好逃,所以咱们俩此刻才能坐在这说话。” “有这么厉害吗,你别是自己吓唬自己,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吓大的!”南令君觉着何恕可能是危言耸听了。 “你若不信,回京之路咱们分开走就是了。” “你这人,还挺小气!别分开别分开,我闹着玩的!” 回京之路南令君一刻不离何恕身边,吃饭休息都粘着他,生怕有人窜出来宰了她,话说她若是不惜命绝对活不到今日。 不过有时候确实是稍稍过分了些。 就比如睡觉这事儿,南令君非要跟何恕一个屋子,何恕又不能让她睡地上,于是只好自己在椅子上将就一夜。 久而久之,何恕没一晚睡安生。 过了今晚就进城了,南令君又抱着枕头来蹭住,何恕只好咬牙坐到椅子上,希望这晚能早些过去。 南令君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眯眯道:“你看你,咱们打小撒尿和泥一起长大,情同兄弟,跟我还客气,让你上来一起睡你还外道。” “谁跟你撒尿和泥。”何恕没好气的说。 “哎,你看你,那时候咱们一起跟先生上课,你还说砚台有味来着,忘啦?” “我记得那砚台是你送我的,还说那砚台就那味。” “对对对,就那个!一个小玩笑!嘿嘿嘿。” “呵,我就说你那时怎会送我东西。”何恕牙都要咬碎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向床边,一侧身就躺在了南令君身边,一把还将她搂在怀里,闭着眼在她耳边道:“兄弟,这样的话,就一起睡吧!” 南令君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腾的坐起来何恕:“你大胆!” 何恕一只胳膊撑着,握在榻上瞧着她紧张震惊的样子,悠悠道:“是您邀请我上来同睡的,你忘了?” “我……我就客气客气,你还当真啦!” “我没客气啊,当真了啊,兄弟!” “你……你……无耻!下流!” 南令君一整晚都在屋子里离何恕最远的对角坐着打盹儿,结果第二天醒来时,竟然是在床榻上,何恕已经不见人影。 南令君慌忙向外跑,正好撞上刚刚练剑而归的何恕,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你去哪了?我怎么在床上?你对我做什么?” 何恕只是冲她笑了笑,便回屋子里,南令君也一路跟了进去,谁知何恕竟不管不顾脱了衣服。 南令君臊红了脸,只好退出去。 淮城一事过后,难民纷纷从京城撤离,皇帝对南令君的表现很是满意,赏赐了诸多宝物,何恕也得了赏,两个府邸紧挨着十分热闹。 清荷做了一大桌子饭菜,为南令君接风洗尘,小妾们也是各显神通,南令君对家中这些姑娘们的手艺很是满意。 临用晚膳前,南令君命人去请何恕一块来吃饭,清荷本还有些担忧,但是南令君说,这一路多亏何恕照应,应该聊表谢意。 “他可看出什么?”厨房里清荷问正偷吃的南令君。 “他能看出什么,我们在哪吃不饱睡不香,还有心思管我?” “没看出什么就好,荣昌侯自来于青玉君交情匪浅,要是被他知道什么向青玉君说了去,那可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你放心吧,我胸怎么平,屁股又不翘,你看我还有喉结呢!”南令君急着给清荷比划。 清荷被她逗的直笑。 一旁路过的紫玉虽没听到她们说了什么,但是却知道自从成亲之日起,南令君便没有一次向对清荷那般对她笑过。 妒火不觉便烧了起来。 外头小厮慌慌忙忙跑进起,上气不接下气说:“荣昌侯……荣昌侯……” “怎么了?你把气儿喘匀了再说!” “荣昌侯,在砸咱们院子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