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正中心是蜀王府,不过早没了平素的热闹,此刻大门紧闭,来回巡逻的守卫刀出鞘、弓上弦,一片紧张的气氛。
王府往南有一条小巷叫纱帽巷,短短几十步的长度挤满了店铺。
顾名思义,原先这条巷子是专卖各式乌纱帽的,后来因这里来往的大多是官员及其亲属,其它买卖逐渐多了起来,包括不限于茶店、金店、胭脂店、珠宝店等,总之全为奢侈物。
然而,随着流寇围城,这条小巷变得冷清了,完全比不过大路对面的米巷有人气。
攀西皮包店中,掌柜伍嘉茂百无聊赖,捧着一碗白瓷茶水,眼睛动也不动盯着绿色的茶叶浮起又沉下。
突然,他眼前一暗,忙抬头看去,只见柜前来了个年轻人,稚嫩的脸上留着唏嘘的胡渣子,倒也显得有几分成熟。
伍嘉茂懒洋洋问道:“客官,看上本店那款包包了?”
年轻人却不说话,手一抬扔过来一只金戒子。
“哗啦啦”,金戒子在柜台上转动几圈才停下,但伍嘉茂却已然看清戒面上那个特殊的花纹,遂不动声色看着门外,说道:“客官,本店小本生意,不收金子。”
年轻人道:“那就多买几只,古驰香奈儿驴牌通通来十个。”
“贵客呀!”伍嘉茂夸张地叫出声,放下茶碗捞起戒指,转身从柜台中出来,伸手往堂后一引,“请到里面看货。”
说罢冲门边打磕睡的小厮道:“小狗子,照看着。”
然后躬身在前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一个无人房间,年轻人警觉地关上房门,这才说道:“王晓,道标侦辑队队正。”
伍嘉茂点点头,回道:“伍嘉茂,攀西州商业处一科科长。”
王晓直接说出来意,“伍科长,我需要银子,大量的银子。”
伍嘉茂沉吟道:“王知州吩咐过让我们配合侦辑队,本没什么可说的。但是……这段时间,成都本地的仿货越来越多,再加上流寇围城,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王晓打断道:“能拿出多少?”
“请王队正见谅,我还得给店里留下点开支,最多能拿出两万两银子。”伍嘉茂颇为不好意思道。
王晓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摇头道:“不够。”
伍嘉茂翕动嘴皮,忍了又忍才一咬牙,开口提议道:“不知王队正用来做什么?我来成都半年倒认识了许多达官贵人,说不定能……”
说到这儿,王晓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他不禁激灵灵打个寒颤,连忙闭上嘴巴。
王晓语气冷洌道:“伍掌柜,不该问的别问。就两万两,你马上拿给我。”
“好好,请宽坐片刻。”伍嘉茂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匆匆开门而出。
…………
新津县,叶宰脸皮微红地从城内出来,在亲兵护卫下打马进了军营。
刚坐下喝了半盏茶,秦佐民循声找来,笑问:“良臣兄,酒喝的咋样?”
叶宰摆摆手,意兴阑珊道:“不怎么样!一堆官吏、乡绅、商贾,热情得要死,都恨不得抱着我的大腿,求我带兵入城加强城防。”
秦佐民摇头苦笑,唏嘘道:“就他们那点地方团练,难免了……”
一起赴宴的郭保听后撇嘴道:“团练还好说,都是大户出钱出力。县衙最为不堪,壮班快班的人都跑空了。光知县如今人如其名,除了两个师爷,光板一个。”
“算了,说他们干嘛?说回我们。佐民,斥候打探的如何?”叶宰问道。
秦佐民在叶宰进城时忆先研判过,脱口而出:“流寇在绵、德两县大掠财物和人口,如今手下已达五六万人。过天星为人还极其狡诈,斥候于今日上午才打探出来他的真实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