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带来的军队,从他身后列队而出,浩浩荡荡,将禁军诸人拿下,押跪于地;再有一波士兵,奔至甘露殿正殿前站三行,握枪防守。
卫国公对李晤、曹皇后和昭元三人拱手:“老臣来迟了。”
昭元眼前一亮,道:“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正是时候。”曹皇后见救星,激动不已:“卫将军,你可要拨乱反正啊。先帝遗诏,著储君即位,半字没提到齐王,他们如今却要逼宫篡位!快,昭元,把遗诏给卫将军看看。”她迫不及待。
卫国公:“如此,便请公主再宣读一遍先帝遗诏吧。”
昭元抬眸,侧瞥一眼齐王,打开诏书念:“储君李晤德才兼备,深得朕心,著继承大统。”
这次,无人出声。
齐王静立不动,不知做何想。反正肯定不会有多高兴。
昭元问钱给事中:“你可还有异议?”
钱给事中瘫坐在地。
“那便是没异议了。”昭元说道,眼神扫过“明哲保身”的张尚书。
张尚书还与一干臣子都跪着。他察觉目光,与昭元对视片刻,俯身叩首。
这是赔罪。
昭元睫毛轻扇,暂且放过他,挪开视线,问齐王:“齐王叔,你身为宗亲,又是父皇堂兄,此刻可要说些什么?”她拿钱给事中的原话反讽。
不料,齐王拍抚一下甲胄,而后拔出长刀走向钱给事中,直刺进他胸膛——汩汩鲜血沿着刀口流出。钱给事中死不瞑目,身躯坠地,发出“咚”的一声。
“啊!”曹皇后惊呼,连连躲闪。
卫国公见此,“哼”了一声。
齐王收刀跪下:“臣惭愧。今夜臣听闻先帝病危,故而率禁军镇守宫廷,以防宵小作祟。不料佞臣钱某,蝇营狗苟,擅于钻营,诬陷臣存僭越之心,以图谋拥立之功,着实可恨。臣一心辅政,赤胆忠心,天地可证!”
旁侧,钱给事中尸身尚且温热,已经无法反驳今夜所为是否受人指使了。
昭元抿唇,不依不饶道:“即使如此,齐王叔擅自调动禁军,是为失职。今革去禁军统领一职,可有不服?”
齐王:“臣领旨。”他扔开长刀,脱下甲胄,恭恭敬敬地叩首。
昭元定定瞧他片刻:“好。”
余下众臣,皆已屈服。
昭元向卫国公道谢:“今夜神兵天降,卫老将军功不可没,昭元在此谢过。”
卫国公却不受礼,看向了新君李晤。
李晤明了,站起身拱手道:“谢过卫老将军。”
卫国公还礼:“臣分内事,陛下言重了。”
闻言,李晤抬起眼,神色有些措不及防:“我、朕……”
昭元听明白卫国公话外之音——新君李晤才是一国之主,她不能僭越。
于是,昭元将遗诏呈递给新君:“陛下请接旨。”
李晤闭上嘴,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
昭元:“恭贺陛下。”
众臣跟着呼道:“恭贺陛下,恭贺长公——”
“且慢!”卫国公打断:“公主问过诸臣是否有异议,为何独独不问老臣?”
话一出,所有人刹住声,齐齐看向他。
昭元歪头:“卫将军难道有异议?”
“自然。”卫国公:“老臣有一事不明,遗诏上言,封昭元公主为镇国长公主,特允摄政。臣以为不妥。”
昭元预感不妙,皱起眉头。
“《女诫》是女子德行之规范,里面有八个字,曰‘正色端操,以事夫主’。”卫国公眼神摄住昭元:“公主既是女子,操持内宅即可,莫要掺和朝堂政事,牝鸡司晨。此乃老臣规劝之言,望公主深思。”
霍哲不解,不由出声:“……外祖父?”
卫国公不为所动。
昭元皱着眉头:“卫将军这是何意?此乃父皇遗诏上明文写着的。您方才可口口声声说,要为父皇料理身后事。这样的料理之法,恐怕父皇英魂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