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送孟依回了家,但那会儿江宁说了张萍给她炖汤补身体的事,要孟依晚上去他家吃饭,孟依拒绝了。
原因是,想吃外婆的红烧肉和排骨。
孟依站在巷子口,脚步停住拍拍自己的头,意图使自己脑袋清醒点。
大概真的就是伤心到血压上来,昏倒后到现在都头都很疼,小小年纪被伤心刺激的晕倒也真是讽刺,这毕竟是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而且这种剧情一般都是老人被男女主气到高血压什么血管爆裂住院,一时没抢救过来嘎嘣掉性命的戏码。
可能这件事是真的伤到她了。
但她没跟江宁说,主要是怕江宁担心。
孟依站在门口许久,看着已经生锈的红铁门和古老的院子,踌躇了好几分钟,脚步都没踏进去。
直到外婆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红烧肉,孟依心里才瞬间暖了暖。
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本来她就是信奉着无论在哪儿里,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安稳活下去的原则。
现在怎么不行了呢。
一定行的,孟依在心里默念。
孟依大步走进去,咧嘴呈现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笑着喊:“姥姥。”
外婆听到声,回头笑着说:“赶上时候了,我刚把饭做好。”
孟依走进厨房拿三副碗筷,边拿边说:“肯定啊,算着时间回来的,一定不能错过姥姥的红烧肉。”
话间,孟依和外婆落座,何锦昊从外面走进来,坐下来,孟依拿起筷子夹又甜又腻的红烧肉进嘴,吃了一口,嘴角溢上点油。
她匆匆扒完一碗饭,还没咽下去,口齿不清地说:“姥姥,以后我都留这儿陪你。”
姥姥和何锦昊同时愣住,看着她。
“你们俩看我干嘛呀!”孟依手抓起一根排骨,从刚才到现在,她嘴上就没掉下来笑容。但何锦昊看的出,她很勉强。
她说:“等我高考后,考上了好大学,姥姥,我就回云林教书,永远留在您身边。”
姥姥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只一味地说着:“教书好,老师这职业多好。”
反正老人的想法,三大职业最好,教师医生公务员,这仨都是铁饭碗。
孟依刚刚在巷子里想了好多,关于以后的生活。
江宁在云林,外婆也在云林,她可以报师范大学,回来当个老师。
问孟依志向,真的没太大志向,她所有的努力,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又宏图伟岸的未来。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微笑。
换言之,从来就只想跟家人待在一起。
可想得到的始终没有得到,还落得现在的下场。
得不到的,就算了吧。
而眼前的,要好好珍惜。
所以,她把未来放到了云林。
何锦昊拿纸巾擦了擦嘴,问她:“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孟依咬住的排骨顿了一下,突然不想啃了没,把排骨放回碗里,抽出纸巾擦拭,可残留的汤汁仍然留在手指上,有些黏,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她不在意的笑着说:“以后我就留在云林了。”
姥姥听出些端倪:“前些天还听你说订票来着,怎么了?你妈不来接你了?”
“对啊。”孟依看着桌子上的菜,低着眼睛,云淡风轻的笑着:“我弟弟在那边,她忙不过来。”
姥姥话语停顿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有些难过的看着孟依,语重心长的劝着她:“孩子,别恨你妈。”
“我…”孟依哽咽了下嗓子,眼睛中的红润一瞬而逝:“不恨。”
晚饭吃完,孟依回到二楼自己房间。
房间里依旧一片狼藉,地上还是一摊未干的雨水,以及今天自己发脾气扔掉的书。
孟依蹲下,把书一本本的捡起来,又拿破毛巾把地擦干净。
就像那些心里的疤一样,她相信有一天,她会把心理的疤痕擦的一干二净。
弄好这一切,孟依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衣服。
各式款式颜色不一的裙子一排排的在那里挂着,各种首饰在那里摆着。
可,有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和首饰有什么用?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
她早已不是那个北清人眼中的小名媛孟依。
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天,被打的粉碎。
找来一个大型的编织袋,她看都不看一眼,把所有衣服全都扔进了编织袋里。
最后摸到了那条天鹅项链,多讽刺啊,当初为了这条项链,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再看到,只觉得是个笑话。
当初去卖血也要把它赎回来的那点微光的希望,终究,还是灭了。
也许,当初卖血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只不过是那时候不愿意承认。
孟依摸了摸项链,后槽牙磨动,咬着唇,狠心将项链扔进编织袋里。
编织袋里满满当当一大包裹,而柜子里,只剩几个白和简单的牛仔裤。
她拎着沉沉的编织袋往外走,到了巷子口的垃圾车,直接扔了进去,没有一丝犹豫。
实现断舍离,才能有新的生活。
从今以后,再无北清孟依。
第二天,孟依喊上陆冷惜逛街。
主要是,没衣服穿了呀。
得多储备点,还特意跟陆冷惜说,去衣服市场,不要去商场,商场的买不起。
陆冷惜带她去了云林服装批发一条街,但那里的衣服,孟依没有几件看得上的,不是质量问题就是样式不好看,孟依最后只挑了几件百搭的白色短袖和两条裤子。
付款的时候,陆冷惜为了十块钱给老板砍价砍了半个小时,最终买了六件,不超过两百。
短袖20块钱一件,裤子35一条,陆冷惜跟老板说:“能卖我就拿,不能我就去别家看看。”
无一例外的全部砍价成功。
两人走出那条街,陆冷惜问:“怎么突然要买衣服?”
“没衣服穿了呗。”孟依走着走着看着电线杆子上贴着小广告:招家教老师,小学英语。
孟依走过去,直接撕下来揣兜里。
“你怎么了?”陆冷惜问:“缺钱吗?”
“缺啊。”孟依说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