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休矣!
扁梁图多么想从盔甲男口中听到否认,但对方没有说话,盔甲在幽暗的树林里散发着寒意,凌晨的露水在斑驳月光下闪现出红宝石的光泽,红枫透析出的阴影覆满山坡,空气仿佛抹上了一层薄薄的釉,蜿蜒在盔甲男身后的小径一直通向道观,一路畅通此刻却遍布迷雾。寒气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像来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墓场。
扁梁图微微喘息。
“我们是一边的,没错吧”
盔甲男顿停半晌,如木人似的,僵硬地点头,他缓缓说道:“你认识谢如云多久了?”
“大概五年,交情颇深。”扁梁图实话实说。
“我知道了。”盔甲男张望四周,“谢如云的确是恭莲队的一员。你既然跟他相识这么久,想必把很多事都告诉他了吧?”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的声音很低沉。
“我没说推翻公主的事,”扁梁图连忙说道,“只告诉他,公主委命我调查真凶,而且杀手城的事是我从他那儿听来的。”
“菩提寨是他告诉你的?”盔甲男看样子是皱了皱眉头,不过扁梁图看不到藏在盔甲下的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孔。
“是啊”扁梁图想起调查菩提寨未果的四名锦衣卫。
在首批调查队被意外暗杀后,他又派遣了六名锦衣卫并借助公主的力量调动了三名荣侠客前往菩提寨,结果却不尽人意,菩提寨没有任何可疑迹象,那不过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寨,以盛产佛珠而略有名气。可菩提寨周围却流传着一些流言,捕风捉影地暗示杀手城确有其事。这让菩提寨调查陷入僵局。
现在他知道,谢如云其实也是倾莲公主的人。那他为何要告诉自己菩提寨的流言?是为了扰乱调查方向吗?可无论是秘教还是杀手城,其存在都有迹可循。
盔甲男动了动身体,叮叮当当的金属摩擦声在静谧的夜晚非常突兀。
“只能找他本人问个清楚了。”他指着马车让扁梁图上马,“不过在此之前,先把宝应的事弄清楚。”
扁梁图战战兢兢地踩上马车。
如果盔甲男真是公主在他身旁设下的旗子,应该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欺骗自己,弄出这么一场闹剧。所以目前而言,他们的联盟应该牢不可破。
马车继续向前,扁梁图喘不过气。臃肿的体态加剧了体力消耗,他感觉脑袋发昏,像做梦一样,摇摇晃晃地抵达了道观。
马车停下。
“到了。”盔甲男说道,“我能感觉到,他在里面。”
话音未落,一尾拂尘就从道观晃了出来。谢如云踩在卵石和杂草遍布的斜坡上,悠悠然然地走了出来。
“真是稀客!”他惊讶也可能是故作惊讶。扁梁图无从判断。
这位仙风道骨的隐士像个市井混混一样,热情地走到两人身边。
“什么风把二位一起吹过来了?”
他们俩果然认识。扁梁图暗想。
“谢如云,”盔甲男说道,“借你道观一用,有个人需要审讯。”
“审讯?这儿是道观,不是监狱。”
“都一样。”盔甲男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谢如云耸肩,“二位请进,需要我沏茶吗?”
扁梁图想起上次见面时糟糕的体验,连忙摆手道:“不必。”
谢如云微微一笑,侧身请两人进观。
盔甲男粗鲁地掀开杂草堆。
宝应不知在何时已经惊醒,她的嘴巴被手绢塞住,双手双脚被捆绑,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忽然出现,她以为是前来营救的禁军,连忙扭动身躯。因是在入寝前被掳走,她穿着得非常私密,裸露的手臂在杂草挪开的瞬间感受到寒风刺骨,冻红的脸颊泛着贫血的青。
盔甲男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抓住她的双臂,将她从马车里抓起来,杂乱的头发掺着无数根发黄的草,凝脂般雪白的肌肤立刻出现一块红一块青的印记,她愤怒地瞪着士兵,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绑走自己的恶徒。
“走。”盔甲男推着她往道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