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择,你怎么不躲呢?那个小鬼也太不知好歹了!”
回去的路上招平安越想越气,抓起阿择的手又看了看,伤口没有冒黑气了,只不过留下一排黑色的牙印。
她还是有点担心,“以前我受伤直接用符水泡泡就行了,你这样的我还不会治呢......”
阿择半垂着眼看她纠结的小手,抚过来抚过去。将眼里的情绪抹去,他笑着安慰她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招平安瞪了他一眼,“记得下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躲开,我应付得过来的。”
她满脸关心,瞪人的威力不够,相处久了阿择也分得清女孩子简单的口是心非。他很享受这样的亲近,笑得暖融融的,“你好,我就好。”
受伤还这么开心?招平安在他伤口轻捏了一下,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眼里的笑意却要满出来似的。
看吧,还是有痛感的,这只逞强的鬼。
她突然觉得上次在22号房子里,他也是故意挡在前面,那时她只感觉到奇怪,却不知那双澄澈的眸子下藏着复杂的情绪。
说不上来啊,招平安此刻的心情就像刚灌了一大杯热水,由口腔经食道,最后烫进了心血管里。
连心跳都微微有点迟钝。
小镇晚上没有娱乐活动,沿街大门紧闭,前面就是没有路灯的红白巷,周围连学生远远的脚步声都没有了。
孤魂呜呜呜地飞窜,寻找可以恶作剧的人,一团黑影现出本身来,一只黄牙红唇的女鬼,她缠在灯柱上,伸出数寸长的舌向着女孩的方向勾去,还似有加长的趋势。
招平安没有发觉,阿择一只手被她握着,另一只手往身后,悄无声息夹住女鬼的舌头,用劲一折。
女鬼呜嚎着缩回自己的舌头,怨愤地瞪着这一人一鬼,突然哭唧唧起来。
她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最讨厌成双成对的情侣,女鬼越哭越伤心。
“什么声音啊?你听到了吗?”她一门心思放在阿择受伤这件事上,才发觉异常。
“没什么,风的声音吧。”
招平安点点脑袋,松了手。
暖意又没有了。
半明半昧的一段路,地上孤伶伶只有她的影子。
鬼跟人不同,这样的距离虚幻,抓不住,又不可触碰。
阿择记起之前偷看过人跟人相处,在学校偷偷摸摸的学生,他们会手牵手,会拥抱,还会唇贴唇。
街角暗巷里的男人和女人,唇咬着唇不知道在吃对方的什么东西,吃着吃着还会动手动脚,男人的衬衫扣子越来越开,女人的裙子越来越短。
为什么做这些的时候,男的气喘吁吁,女孩子的脸却红得像桃花儿一般。
他也不知道,但是他今天摸了平安的手,软软细细的女孩子的手,有他没有的温度。
他喜欢这种感觉,至少可以暂时不去顾及那些距离。
招平安走着路,左手尾指触到淡淡的冷意,她低眸,看到苍白修长的指节勾住自己的尾指。
她视线往上,阿择扬起嘴角说:“很舒服。”
“疼是吗?”她问。
他但笑不语。
招平安以为他疼,或许这样能减轻疼痛,也就随他了。
这是阿择第一次对她耍心眼,任何生物,给点阳光就灿烂,是不变的定律,包括看似老老实实的他。
巷口的纸扎铺一般营业到晚上十点,老爷子躺在店里的躺椅里打瞌睡,院子里的大公鸡突然乱打起鸣,翅膀扑腾拍得鸡舍叭叭响。
老爷子陡然睁开眼睛,年过八十的老人目光如炬,手脚麻利地起身,接了一盆水泼在店门口,声音中气十足地喝道:“要是懂规矩倒可以施食,如若还扰牲畜安宁,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院子里鸡舍倏然安静下来。
老人拍拍肩膀抖抖脚,准备转身,却见有人走过来。
招平安先问候,“阿爷好。”
“诶!”老爷子笑呵呵地,“招丫头才从学校回来吗?”
“是啊!今晚学校放电影的。”
“哦!那快些回家吧,不要仗着有伴就走夜路。”老爷子的话自带威严。
“嗯,知道了。”招平安应着,走出几步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回头看,纸扎铺门口已空无一人。
阿爷能看见阿择。
不过作为镇上唯一一家晚上开门的纸扎铺,上门的也不一定都是活人,她转念一想也就不稀奇了。
“阿择,真的有那么疼吗?”招平安站在卫生间门口,为难地看着两个人勾在一起的尾指。
“嗯......是、的!?”阿择鬼生还稚嫩,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能运用得纯青。
她瞧出端倪,“阿择,你学坏了。”她就说这一脸的笑,哪是有那么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