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调的,”他弯起嘴角,“前两天我们的合伙人过来,自己瞎捣鼓的。弄出来感觉味道还可以,决定要上市,我又不能抹了资金爸爸的面子。”
“我还以为膳食纤维是你个人的。”姜可笙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来回点着杯壁。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想弄个朋友之间的据点,又不喜欢清吧的寡淡和普通酒吧的乌烟瘴气,就直接按照自己的喜好设计成赛博朋克未来感。后来也是找了很多人,才拉到合伙人。”他说到这里,玩世不恭的人突然变得正经,甚至还叹上一口气。
姜可笙盯着杯子中飘在淡粉色液体上的一叶薄荷,却没有顺着方裕的话继续说下去。
她半阖着眼皮:“方裕,你上大学的时候有深爱过一个人吗?”
已经半醉半醒。
盯她盯了许久,方裕冷下脸,转身给她接了一杯冰水:“以后来膳食纤维,不要问这种问题。”
“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把冰水放在姜可笙的手边,他转头应了一声叫他的客人,又正过头来,“你在这坐着,一会儿我给兰杉打个电话,让她忙完来接你。”
一只手撑着酸痛的太阳穴,姜可笙的哼唧地应了一声,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脑袋里乱糟糟的,季昀、徐年、陈琳、李知运,还有那个什么拉,每个人的脸都在她的脑子里闪过,最终扭曲为无数条直线,胡乱地高频转着。
不断交叠,又不断分开。
转得她有些晕眩。
姜可笙的眉头皱起,转身起身。
努力让自己在晕眩中适应着高跟鞋,她踉跄地横穿整个膳食纤维,在拐角处找到卫生间的指示标。
在卫生间里吐到昏天黑地,她才觉得自己的叛逆期似乎来得有些晚。
毕竟在今天以前,还一直都是一个喝酒只喝到微醺的乖宝宝。
从卫生间里又呆滞了一会儿,她才按下按钮冲马桶。
走出隔间,她多次漱口,才把水龙头拧到最左,用冰凉的水冲洗着手,又轻拍了两下脸颊。
看着镜子里脸颊红晕已经淡下去的自己,姜可笙总算能睁开眼。
她拿起手机推开门,正打算叫代驾回家。
顺着被单独隔出的通往洗手间的走廊出去,快到转弯处回到膳食纤维的地方,她没想到自己会见到,刚刚脑子里浮现过多次的那张脸。
“嘟——”的几声后,耳边的电话被接通。
“喂?”那边的陌生声音问着,“姜小姐,请问您是要叫代驾吗?”
这家代驾她之前交过几次,大多都是给客户或者同行的男同事叫。
“嗯。”姜可笙感觉自己可能还没醒酒,不然视线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似乎被吸在他的身上。
“那您现在在哪里?”
季昀也正在打电话,换手拿手机的动作间,也看到了她。
鬼使神差地,姜可笙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记忆中青涩瘦削的脸,和如今成熟的模样,在她的眼前慢慢,慢慢地重合。
膳食纤维里的迷幻电子乐,透过半开着的安全通道门,传入整个空旷的通道。
他的身后就是紫色与蓝色灯带交织的迷幻世界,而他的眼神,始终是望向她的。
她走到他面前,和半倚在墙边用一条腿支着的季昀几乎是贴面而站。
盯着他的眼睛,她已经没有再去做阅读理解的清醒头脑。
但反而,最简单的选择是最激进的。
“姜小姐?”电话那边没有听到她的回应,又追问着。
姜可笙踮起脚,闭上眼吻上同时打着电话的男人。
甚至她都不确定,那是不是季昀。
她印象里的季昀,不会来酒吧。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似乎先是僵硬了一下,让姜可笙以为她要推开自己。
她从来都不允许自己后一步被抛弃被嫌弃,所以她一直都让自己先抽离。
就如同当时的分手一样。
但这次,季昀却是先挂断电话的那一个人。
他有力的小臂钳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他的臂弯。
即将分离的唇再次重合,却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辗转间,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
他说:“可可。”
哑着嗓子的声音,被迷幻电子乐夺去了声线中的颤抖。
被蓝紫色大面积灯带色块炫目,姜可笙被久违的温暖怀抱包裹着。
代驾的司机以为她是打错,已经挂断电话。
冰冷的“嘟——”“嘟——”声贴着耳朵,让唇上的触感显得加倍不现实。
以前上艺术选修课的时候,教授说蒸汽波是对过去的一种回溯,也是对现实荒谬的反思。
姜可笙仰头看着那眉眼再熟悉不过的人,眼神渐渐迷离。
她用投怀送抱的方式去测试自己还爱不爱一个过去的人,的确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