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胎,原本正好遂了他的愿,可是当小公主微弱的声音求他保住孩子时,他动摇了,尤其是,听到“我们的孩子”,这几个字,让他几乎窒息,奇妙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窜上心头,这种感觉,好像是忽然与她有了某种难以割舍的联系。
也许,这就是血肉之亲的微妙联系吧。
裴封自小亲情薄,家里人从来没把他当人看过,要么是耕作的畜生,等他自己赚了钱,又不由分说抢了过去。乡里来人每家每户抓壮丁的时候,老的少的都不舍得出去,于是牺牲的又变成了他。
虽说当了兵之后,他终于在一次假死中阴差阳错成了自由身,不再受家里人的挤压,可那时薄情的种子便已种下,连至亲都尚且如此,他实在不相信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高高在上的公主,会真正喜欢自己。
他就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都不清楚。
况且,他曾亲眼看到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将他从家里接来的爷爷推下了湖,即便他后来迅速跳下水,也因为深秋寒意彻骨,爷爷彻底离开了人世。
在那个家中,爷爷是唯一对他好的。
若不是圣旨所迫,裴封才不会娶一个这样恶毒的女人为妻。
可是事到如今,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苍白的面容,听到她软软的求他救她,他却乱了思绪,还未有什么思考,便紧张的为她请军医诊治,甚至还紧张的坐在这里等了半夜。
裴封按了按抽疼的头,自己这样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窝囊。
苏老头见他松了口气,又将后半句吐露出来:“孩子虽然保住了,可这次动了胎气,再加上公主本来就气血虚,就算以后好生养着,到了生产时,也怕会难产血崩。”
裴封本来有点烦躁的心听了这话更加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