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只有顾青书和胖子、金潜三人坐在一桌子上用餐,三人在二楼心满意足地一边看着所有同学们拿着从取餐处得来的奶茶传单,小声讨论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顾青书也得了一份传单新鲜的油墨味道就像是新书本一样闻着有种奇妙的喜欢他细白的手指头点在传单上的奶茶图画上,和身边的金潜说:“今天真是奇怪,昨儿才和那两个人结下梁子今天那两人就恶人自有天收真是巧了。”
金家少爷吃饭从不挑食餐盘里的米饭两三筷子喂进嘴里,挑下几块儿红烧的鱼肚皮肉给夹去青书的碗里,一边笑一边道:“这还不好吗?只是要是高醒不掺和进去的话就好了让那两个人把外校的打去医院那两人才惨。”
“这怎么讲?”顾青书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好奇地询问。
金潜伸手帮身边少年的嘴角上的油渍用拇指擦了擦又捏着纸巾给自己手指擦干净说:“像他们那样的害群之马要是一直在学校混着,不知道是不是还要来我们店里吃东西不给钱说赊账,如果要是因为打架退了学,我们才轻松。”
胖子却笑说:“退学不退学我觉得跟我们没关系主要是高醒那小子真是厉害青书,你是没有看见我跟金哥是看见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招呼来了那么一帮子人高马大血气方刚的同学看见那两货在揍人,我的妈,一群人眼睛都绿了,上去逮着王费那两人就打,说是保护外校同学不被本校恶霸欺负,实际上我看是专程给你报仇去的。”
顾青书正猫儿似的用筷子一点点把鱼肚皮上的刺儿都给挑出来吃呢,听了胖子的话笑说:“他太冲动了,要不是一堆人跟着他一块儿上去打,指不定就是他要被退学的。”
金潜这会子吃完了,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抵着脸侧,跟青书说:“青书你可不用担心他,高醒这个人有时候瞧着是冲动,但实际上一定是权衡过利弊的,他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就那些跟着他一块儿打人的新生,也不全是新生,还有好几个高三的,都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他们跟王费本身就有矛盾,高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校队的混熟了,互相一拍即合,估计是早就有意要找那两个人的麻烦,今天是碰巧碰到了,将计就计,总而言之,我们以后搞宣传方便许多,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顾青书点点头,却是又问:“金哥,你怎么知道那几个罚站的人里都是校队的?”
金潜耸了耸肩说:“球场上每天都是校队霸占篮筐,晚上回来看见好多次,我们几个还跟校队的打过一局。”
胖子一拍桌子,想起来了:“哦!原来是这样,不过高醒好像和篮球队的那些人早就认识了,他不会早就想到王费那些人会是个麻烦,所以才提前结识篮球队的那些学长吧?”
顾青书被胖子这猜测说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相信说:“那你把他想得也太神了,我觉着,就是巧合。”
胖子点了点头,两三下把面汤给喝光,打了个老长的嗝说:“也是,要真是提前那么早就想到要整治王费他们,那还是人嘛?”
说到这里,三人听见隔壁饭桌子上的同学们也在聊今天学校发生的大事,说到外校哪个职高生调戏王费的时候,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那外校的叫窦米,听说是喜欢那王费……”
“靠!不会吧,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吧?”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窦米故意找茬啊。”
“哪儿啊,我亲眼看见窦米去摸那王费的屁股,靠!哈哈哈,窦米口味儿可真重!”
“欸,你说男的和男的也能搞吗?”
“不知道,没见过。”
“我的妈,想想就恶心……”
胖子闻言也是一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抖了抖,跟哥们青书还有金潜笑道:“我去,我要是被个男的喜欢,我也得恶心死,不揍得他牙掉,我就不姓胖……啊呸,我就不姓郑!”
只是胖子说完,还以为兄弟们能跟自己一块儿开开玩笑,一块儿浑身恶寒发抖呢,却见小狐狸跟没听见一样还在慢吞吞的吃鱼肉,金潜则眸色冷冷淡淡地笑着对他说:“人家喜欢谁,跟你可没关系,别说了。”
胖子平常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刻又心细如发,立即转移话题说:“那就说说小狐狸你稿子写好了没?你爷爷我这几天可是忙前忙后的弄咱们奶茶店的事情,效率非常高,咱们军训的前一天八月三十一号就能开业,你九月一号的全校新生大会的稿子怎么样了?记得别写那些太官方的话,简短一点,不然还不晓得要在太阳底下晒多久。”
顾青书哈哈笑道:“知道了,不过我又不军训,到时候稿子念完就抱着冰镇的奶茶在荫凉地看你们晒太阳。”
“可恶!金潜,你有没有办法给我也搞两张病例条子啊?我也不想军训呜呜呜。”
金潜被胖子抓着手撒娇,这才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滚蛋啊,我隔夜的饭小心吐你一脸!”
三人打打闹闹,又回宿舍之前去打了热水,最后在楼梯道分开,顾青书独自往左边儿去,胖子和金潜的寝室门对着,刚好一块儿往右边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晚上八点左右,男生宿舍楼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安分的熄灯睡觉,每路过一间寝室,便可看见里面年轻的同学们或凑在一起听收音机里的电台故事,或挤在一块儿看,要么就是打水洗漱,还有的端着饭碗在走廊里走街窜巷的吃饭,哪儿热闹往哪个寝室过去。
天色还早,深蓝色的天上太阳和月亮都在,只是隔得很远,把天空割据成两半,一半深夜,一半夕色。
胖子嘴里嘟囔着这几日跟寝室里小四川一块儿听上瘾的流行乐,好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谁晓得在快要各回各寝室之前,胖子还是听见金潜对他说:“胖子,你觉得两个男生在一块儿是真的很恶心吗?”
胖子感觉到了什么,不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很认真地跟好兄弟金潜说:“刚才我那都是说笑的,金潜,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嘴上没个把门,说的都当不得真。”
金潜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笑了:“我也是随便问问,只是以后别提,我只是想跟你说,咱们江阳市是个小地方,那种事情少见多怪,大城市却比比皆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是别人,其实我也就懒得多说这么些话,但你是跟我还有青书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我不希望你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
胖子立即也跟着嬉皮笑脸,拍了拍金潜的肩膀:“行了,行了,说这些搞得怪肉麻的,回吧。”
金潜随意的摆了摆手,跟胖子回了各自的寝室,寝室门一关上,胖子就站在门边儿愣了好一会儿,被室友叫了一声:“郑达,你杵那儿干什么啊?”
胖子这才回神过来,骂道:“爷爷我想杵哪儿就杵哪儿,你小子管得着吗?”
这边寝室里热闹着插科打诨,顾青书的寝室却一贯在没有金哥和胖子过来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安静地不得了,唯一会弄出点儿声响的高醒还在教导处门口罚站,至今没有回来,富二代姚祚也早就爬上床带着耳机打着呼噜,永远似乎只有一件衣裳的安洋同学耳朵里塞着纸巾正在看书。
顾青书一回来,安洋同学扭头就看了一眼,显然开门的声音都听得见,那姚祚打呼噜的声音,光靠两个耳朵里的纸团可不够堵的。
顾青书对着安洋笑了笑,慢吞吞的去将打来的热水倒在盆子里,洗漱了一遍后,在阳台的小房间里把睡衣换上,没什么心情看书,就爬上了上铺去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被子一裹,这才悄悄的眼眶一烫,滚下两颗硕大的泪珠子,砸在枕头的棉花里,瞬间消失无踪。
顾青书是自个儿心里有鬼,所以听谁说两个男生在一起恶心,便耳朵热,总感觉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间或生怕金潜会因为怕被人发现和自己之间的那点暧昧,渐渐控制住和自己的距离,那他就无依无靠了。
高醒也不好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他自己也害怕,怕被发现后那种所有人都怪异的眼神,再来高醒本身不属于这里,就高醒那样有时候过于露骨的眼神,也太容易被人觉出端倪了,自己要是当真和高醒混在一起,到时候暴露了,高醒可以一走了之回北京去,他不行,他哪儿都走不了,还耽误姐姐他们被人指指点点怎么办?
可再没有比感情更能绑住一个人的法子了。
电视上都演着呢,那些男主男配角,都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上进,去欺师灭祖,去反抗家里安排的婚姻,最后甚至连死都愿意,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明白自己这辈子干不了重活,时常恐怕还没有精力去像高醒和金潜那样做生意,没办法在酒桌子上陪人喝酒喝高兴,顶多在后面出谋划策一下,所以他要赚钱要想能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给姐姐他们也有个好的生活环境,唯一的方法不是念书,而是有人愿意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给他,照顾他,连带照顾他在乎的人,这个人得无所不能、聪明又有手段、要前途无可限量、要非他不要。
这样的人有两个,顾青书有了选择,却不愿意太早选择,预知梦里是跟着高醒好的,但那时候姐姐们都死了,现在情况有变,也就说不定跟谁好未来更有保障了。
再来现在顾青书也摸不准,谁会更在乎自己一些,要绝对的第一位,如果关系要是被发现了,家长们肯定会第一个反对,那时候那个人,一定得保护他才行,要绝对的站在他身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