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云拣棋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薛驸马心还是忒大了,以他的资质,就算加上儿子,也如何斗得过长公主。”
“臣不明白,”心腹问:“这长公主虽是圣上嫡亲的妹妹,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女子,如何能有建牙开府之权?”
“你久居塞北,自然不懂得朝局精妙。”伯云拂开棋盘,在正中的位置点了点,“天子之尊,譬如居北辰而众星拱之。且不说羲国有过女主的先例,纵观当今皇子,也鲜有人君之相。如今圣上不摄国政,朝臣人心浮动,故而拥戴长公主府的也不在少数。”
“原是这样,”心腹了悟,“不愧是伯爷,道临帝京不过一日,便能将时局了如指掌。”
伯云垂着眼,对他的奉承不置可否,“你方才所说公子第二次去了南城,可是......”
心腹忙禀:“虽说公子第一次去南城我们未能探知消息,但他晚上又去了一次,我们得知是去问了宿家的事,不过一无所获。”
伯云笑笑:“宿家那俩孩子么?韩炼臣拿自己甥侄豢养而成的刺客,如何会被外人轻易探知?说来关于那件事,韩炼臣到底是如何打算?如今二已缺一,另一名刺客他可有找好?”
“原本是薛校尉答应安排,如今有长公主拦着,怕是不成。”
“那就为他们找一个,记着千万别暴露身份。”
心腹猛地抬头,难掩震惊,“伯爷这是要......”
“嘘!”
伯云起身拂开垂下的竹帘,走至窗边,一截枯枝伸进屋内,留下稀疏的倒影。
窗外的月色晦暗不明,像是一团浓淡不定云雾。
“我们不是杀人,只是顺手帮帮韩炼臣。何况.....”
他伸出手,掰断了伸进室内的一截枯枝。
“杀越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
初雪过后,街道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琉璃瓦房顶染上银白,翠和轩的伙计正拿着扫帚将门前的积雪扫尽。
屋外冰天雪地,寒冷刺骨,屋内却生了几个火盆,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晋长盈坐在翠和轩里间的案桌后,手里拿着一个算盘,对着账本上的账目,葱白玉指在木质算盘上快速拨动,留下一道道残影,动作十分熟练,宛如做过千百次一般,时不时拿起旁边的狼毫在账本上写划。
紫棠则在一旁伺候,为晋长盈磨墨。
初雪刚过,翠和轩迎来了不少客人,在西市这寸土寸金的地儿,来这里的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女眷,而前不久才刚开张的翠和轩成为了这些夫人小姐最近常来的地方。
帝京内卖首饰玉饰的地方不少,但却少有款式像翠和轩这般新颖精巧的,更重要的是,翠和轩的主人心思极为奇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