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江氏,长孙若瑜才想起来问道:“阿初,你和那个江才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处处跟你过不去?”
韩幼雪勉强的笑着说:“是有过节,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也就她还记得,我都忘了。”
冬月倒是想说究竟是什么事,可她最了解韩幼雪,知道她家小姐不会想让长孙若瑜知道的,倒是手上的信,得赶紧的送出宫去。
长孙若瑜知晓她不愿意说,便也不追问了。
次日,按照宫里的规矩,新人理应去向皇后娘娘以及四妃问安,只是皇后慕星华向来不愿见人,平时对外都称自己体弱多病,怕过了病气给妃嫔,这一病就是四年,所以每日后宫妃嫔都是前往四妃之首的裕惠妃那处请安,傅川也给了裕惠妃协理后廷的职权。
四妃之首本是贵妃,但因贵妃位无人,顺位下来便是裕惠妃北山氏,可这空中却还有另一位妃位的妃嫔,便是四妃之末的夏静妃。
比起出身将门的惠妃的温和开朗,出身文官世家的静妃夏悯儿便是飞扬跋扈的那一类人,两人恰恰相反。
一早长孙若瑜便带着新晋的十位才人一起前往景阳宫参拜问安,裕惠妃洗漱完毕便提前到了前殿坐着等候,为避免后宫嫔妃和新晋嫔妃请首安的时间冲突,特安排众妃推迟请安三刻钟。
照规矩,四妃都理应到景阳宫受礼,静妃却姗姗来迟,长孙若瑜携十位才人进了景阳主殿。
长孙若瑜勾唇跪地,双手交叠胸前叩首行大礼:“嫔妾贵人长孙氏,携储秀宫的姐妹们前来请惠妃娘娘安,惟愿娘娘万福安康。”
韩幼雪和其余几位才人也随后跪地行礼:“娘娘万安。”
裕惠妃笑着抬了抬手:“免礼。”随后又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斐儿,将本宫准备的礼物赠予各位妹妹吧。”
斐儿是景阳宫的主事宫女,也是北山氏的陪嫁,她甜笑着应了一声,随后转身招呼宫人们将礼物拿出来。
韩幼雪抬起头看着裕惠妃,目光都是欣赏,传说中惠妃北山清是帝都有名的美人儿,不同于静妃的美艳,北山清的桃眸樱唇甜美可人,笑起来也是有小巧的酒窝,不像花儿,倒像是入口即化的藕粉花蜜,藕粉中和了花蜜的甜腻,倒是清爽的。
“多谢惠妃娘娘赏赐。”众人行礼谢恩。
“静妃娘娘到——”门外传来未央宫总事内侍李岚的声音。
裕惠妃闻声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夏悯儿姗姗来迟,定是又要在这些新人面前立威了,同静妃一同生活在后宫多年,裕惠妃早就已经摸透了那女人的性子了。
“自入秋以来,御花园的树都秃了,这一路上可是折了本宫原本的好心情了。”夏静妃踏进殿门,勾唇扶了扶发髻上的莲花步摇冠,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将她约两米长的宫装拖尾提起来待越过门槛进了殿内才放下,眉尾描画了莲花赤钿,让本就勾魂夺魄的凤眸更加妖媚艳丽,风华万千。
韩幼雪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静妃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众人依礼参拜静妃,裕惠妃勾唇说道:“妹妹来的巧,坐吧。”
静妃斜着眼扫了跪在地上的两排人,笑的轻蔑,走进去勾唇垂眸福身行平礼:“惠妃姐姐安。”
“同安。”裕惠妃也颔首回礼,静妃抬手抚了抚鬓角,坐在了椅子上,手肘撑着扶手坐姿慵懒,指腹摩挲着鬓角看着地上的人,才笑了笑:“都还跪着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罚你们跪呢,起来吧。”
“是。”众人应声起身。
静妃打量了一下站在最前面的长孙若瑜,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这位想必就是长孙丞相的千金了?”
长孙若瑜笑着福身,才回话:“回静妃娘娘的话,嫔妾确是贵人长孙氏。”
“刚入宫结束了宫训便晋封了正七品的贵人,想来也是因为丞相的缘故。”静妃勾唇哼笑了一声,李岚端来茶水,静妃接过又笑道:“丞相在朝中怎么也是正一品的相爷,若是女儿入宫封贵人倒是可理解的,只是这六品官员,八品官员,乃至是平民家世的新人居然一起封了正八品的才人,可就有些不太妥当了。”
此次新人首位分是裕惠妃来拟定的,这话一出,便是在打裕惠妃的脸,指责裕惠妃做事不妥当,德不配位。
裕惠妃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但也没明着发作,静妃转头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裕惠妃,才故作后知后觉的笑道:“哦,妹妹忘了这位分是惠妃姐姐拟定的,一时失了言,姐姐可莫要怪妹妹啊。”
长孙若瑜和韩幼雪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这静妃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以后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
裕惠妃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调整了表情,回应说道:“陛下实行了新后宫妃制,撇除了十品采女和从九品采衣等末级位分,新人晋封最低便是正九品充衣,只是这充衣是宫女晋封的初步标准,这些妹妹们大多都是官女,民女也是好人家里嫁进宫的,怎可和宫女一概而论呢?”
裕惠妃搬出了傅川的新令,这才让静妃闭上了嘴,静妃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结了冰,这二人从未有过明面上的争斗,都是暗里来暗里去的,不像温美人和静妃,整日里争宠生怕气不死对方,即便静妃用妃位去压制温美人,温美人也会去和傅川撒娇,到最后静妃依旧是讨不着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说的便是温玉澄和夏悯儿了。
请安结束后,新嫔妃回了储秀宫,一路上长孙若瑜才感叹道:“阿初,我娘亲说的果然没错,这静妃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你看她方才在景阳宫,话里都带着刀子呢!”
韩幼雪闻言勾唇说道:“是吗?我怎么觉得惠妃娘娘更厉害呢?”
“惠妃娘娘看起来就温温柔柔的好欺负,哪里厉害了?”长孙若瑜疑惑的问道。
韩幼雪挑了挑眉,问道:“若瑜,你可知晓何为会咬人的狗不叫?”
越是温和的人,被惹急了咬人越狠,裕惠妃不斗绝对不是因为不敢或者是斗不过,而是不想,若是被逼到一定的程度,杀伤力可比静妃大的多了。
“原来如此啊!”长孙若瑜恍然大悟。
江映柳路过二人身边,听到韩幼雪说的,轻蔑的笑道:“你这话若是让两位娘娘听见了,你比喻她们是狗,不知她们会作何感想呢?”
“怎么哪哪都有你?”长孙若瑜丝毫不给面子的怼了江氏一句。
江映柳面上挂不住,瞪了二人一眼就快步走了,韩幼雪没忍住笑了,能让江映柳吃瘪的,也就长孙若瑜了。
傍晚时分,多鹿便进了储秀宫传旨,储秀宫除了这些新人,还有六位已经入宫两三年的才人,这些人日日夜夜都盼着侍寝,可是至今连陛下的脸都没看见过。
“传陛下口谕,今夜传愉贵人长孙氏侍寝,还请贵人快些沐浴更衣,稍后会有春鸾来接贵人前往宣室殿。”多鹿公事公办的传了口谕后笑着对长孙若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