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街道，因着今日节日活动，大多数人都瞧热闹去了，导致平日繁华的街巷反而鲜少能见到人影。

展夜抱着小姑娘行走在长街中，仆从远远跟着不敢上前。

空旷的街道零星挂着灯笼，只听得到他沉重的脚步声。

少年此刻玉容上长眉紧拧，双目凌厉目视前方，薄唇紧抿周身寒气四泄。

韩玥清趴在他肩头，圈着他的脖颈，小脑袋耷拉着，也不吭声。

不远处跟着的一干奴才，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步子都自觉放轻了些，生怕前面那冷面煞星发怒。

沉默了良久，就在展夜都忍不住想要开口斥责某人的时候，肩头的小娃娃终于幽幽开口。

声音沉闷夹杂着些许说不明的难过：“展夜，我是不是做错了？”

展夜原还在恼这蠢丫头为了一个死物涉险，此刻听她如此语气，不由得更蹙紧了眉：“……”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她小脸上又多了几分失落：

“上官姐姐身世那般可怜，我原想着帮她走出那些伤痛的往事，却被我搞砸了，还害柳家姑娘落水。”

说到这她眼圈已经红了，声音渐渐细若蚊吟。

“世事无常，你没有做错。”展夜再硬的心肠，也禁不住她如此。

当下虽然冷着脸，却还是开口安慰，她今日受到了惊吓，如今又心绪不宁，他怎么也说不出半句重话来。

然而他的话显然没有起到作用，她只觉得是自己做事考虑不周。

想着若不是自己粗心，好端端的花灯也不会沉了，若不是她固执不听劝阻，柳家姑娘也不会失足落水。

越想越觉得是她过于自大了，仗着重活一世，就以为自己掌握所有事，能够帮助所有人，悲天悯人实则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曾想过，如若今日落水的不是那柳家的姑娘，而是你，你当如何？”展夜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脸上郁色更浓，开口的声音掺着几分压抑的恼怒。

韩玥清却没听出来，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表情放空，开口不经大脑思考：“换做是我就好了，柳家姑娘好心帮我，我怎可让她受苦，过些日子我得去看看她，亲自去向她赔礼道谢。”

展夜闻言，眼角狠跳，眸光骤冷，猛然站定在原地。

韩玥清疑惑的侧目去看他，借着月光银辉，她看清少年深刻精致的侧颜，曲线完美似话本里描写的神仙哥儿一般。

此刻这张俊颜正绷着冷，无端让人看了一眼就有些胆寒，明明他连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不解，还没开口，就见展夜慢慢垂眸，长睫落下好一片阴影来，让他本就寒彻的面容又多了几分森郁。

“你是不是，对任何人，都如此？”

她听到从他口里吐出这句话来，一字一顿，她终于从中察觉到他的恼然了。

“什么意思？”韩玥清不懂，茫然相对。

对谁？又如何了？

展夜看着小姑娘不解的神色，不禁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总是忍不住烦闷恼怒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