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不解地看着宇文晔问道:“怎么?这商行有问题么?” “这商行的掌柜是明岳林三子——明海所开。”宇文晔道:“明海因为是庶出,不得尚书夫人喜欢,自由便被赶出府去。” “庶出又怎样。”吴贵妃面色不悦地道:“明岳林不就一个嫡子,还是个早死鬼。” 由于殿堂争位,吴贵妃对于嫡庶只说十分在乎。 徐总管接话道:“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这个明海确实不一般。虽然自幼便被赶出明府,但跟国公府相处甚洽。碧海商行更是在各处有十几家分行,势力范围不可小觑。” “而且此人文武双全,黑白两道交际甚广。最近几年,齐王跟我们的几次交锋中,奴才都怀疑跟此人有关。” 吴贵妃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此次银两被劫,可能也是此人所为?” “奴才还在查。” “那就快点查。”吴贵妃冷声道:“让这么个市井布衣坏了大业,岂不叫人笑话!” 香澜苑里,几个绣娘正在奉命绣制吴贵妃吩咐的绣画。 林婉春看着自己的写生,微蹙眉头。蓬莱行苑虽然冬日里也景色宜人,但只是松柏苍翠,似乎少了点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将宇文晔那副画拿出来。 不得不承认,宇文晔这幅画虽然画的随性,笔力却十分老道。那天的时间并不充裕,容不得他细细斟酌,但只寥寥数笔,已经将夏日温泉行宫一角的美丽刻画出来。 林婉春看着那画上盛放的牡丹,似乎有了灵感,伸手拿起一缕红色的丝线。 井尚宫在绣娘们中间转悠着,走到林婉春身后,愣了一下。 只见那绣画中的蓬莱别苑,一半是皑皑白雪,一半是繁花似锦。一缕缕云雾缭绕其中,将冬、春两处景色融合在一起。 井尚宫皱皱眉头:“你这创意是不错,不过这两个景致不好融合。就算是画,也要很巧妙的构思,绣画就更容易出差池。” 齐珍伸头看了看,撇撇嘴道:“哼,贪多嚼不烂。看来为了讨好魏王殿下,也是费了心思。” 林婉春没有理会齐珍的冷嘲热讽,只沉声对井尚宫道:“井嬷嬷,此画虽是临时起意,但我有把握将它绣好。就算不过娘娘法眼,不还有几位姐妹的绣品。” 井尚宫看着林婉春皱皱眉头道:“我真的捉摸不透你。要说你很看重这次比赛,却似乎没有别人那么焦急,要说你不看重,却又总会出奇制胜。” “只是喜欢刺绣,夫君仙逝,待着恐惹人闲话,便干脆进宫来,反而落得清静。”林婉春低声道。 井尚宫笑笑,眼中似乎颇有深意,但却什么也没说,兀自走开了。 几日后,麟尚宫外,宇文晔请安出来。便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个大箱子从面前经过。 “这是去做什么的?”宇文晔问跟在身边的冯公公。 冯公公急忙答道:“启禀殿下,这是送往香澜苑的,是刺绣用的丝线。” “香澜苑?”宇文晔恍然道:“对了,母妃在那里举办花绣大会呢。” 宇文晔蓦地想起来那个立在亭子里,认真作画的窈窕身影。 “本王倒是好奇,那些绣娘难道比宫中的绣工还要厉害?” “宫中的绣工技艺当然更精湛些,但也因为久居深宫,各种规矩约束,反而不如外面的绣娘心思活络。而且民间花样不拘一格,往往能出奇制胜。” 宇文晔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如此说,本王的好奇心倒更强了。” 香澜苑中,井尚宫正在将五位绣娘的绣画一字排开。绣品过半,她要做中间的检视,看看有没有什么坏了规矩的地方,好及时改正。 正看着,却听见外面一声通报:“魏王殿下到——” 井尚宫心中一惊,不知道魏王为何会突然来此,又恐怕是吴贵妃有事,也不敢怠慢,急忙领着绣娘们跪拜迎接。 宇文晔走进来挥挥手道:“不用多礼,本王只是替母妃来看看,那副行宫图你们绣的怎样了。” 井尚宫急忙引着宇文晔走到那些绣画前面道:“启禀殿下,都在此呢,奴婢正在检视。” 宇文晔一眼看过去,果然见那些绣画都各具特色。虽说绣工技法跟宫里的绣工差了些,但奇思妙想确实是宫中绣工不能比拟的。 宇文晔本就喜欢书画,见到这些,不禁有些爱不释手。一路看下去,目光停在最后一幅。 他一眼看出来,那副绣画上的春季温泉行宫,正是照着自己的画绣的,不禁抬头看着默立在人群后面的林婉春。 宇文晔不知道,林婉春为什么总刻意地在人群中隐藏着自己。但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在尚书府这些日子的雕琢,她跟那些绣娘们站在一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了。 宇文晔毫不避讳地忽略了众人,直接对林婉春讲:“本王还以为你不会从命呢,没想到你还是绣了。” 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林婉春身上,她倒是没有上一次慌张,只依礼道:“妾身斗胆用了殿下的绘画,还请殿下恕罪。” “本王原本就想让你绣来着,你何罪之有。”宇文晔赞叹道:“你现在创意更好,送给父皇的礼物,本就该有本王一份。” 旁边的井尚宫听了,立刻指挥宫女们将其他绣画都收起来,恭敬地道:“殿下说的是,奴婢一定全力保证少奶奶这幅绣画按时完成。” 宇文晔皱皱眉头:“少奶奶?” 齐珍一看,急忙开口道:“启禀殿下,林婉春是明尚书府上的大少奶奶,而且新晋守寡。” “齐珍!”井尚宫狠狠瞪了齐珍一眼,但碍于宇文晔,也不好发作。 宇文晔面色一顿,看着林婉春道:“是真的吗?你就是明家那个冲喜的新娘?” 林婉春面色如常地揖了揖道:“回殿下的话,婉春正是明家长公子的未亡人。” 宇文晔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