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墙壁上的复古挂钟时针静静前进,在寂静的机房之中,显得无比清晰。
“言先生这厮肯定是有大问题的,现在细细想来,凭他董事会成员的身份,指不定当初就知道了公司高层的部分计划。”沈询低声喃喃,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头,用指关节不断的敲着桌面,有节奏的发出一声声“咚咚咚”的声响。
“发现老朋友其实是怀着不明目的接近的,这种令人不快的体验,询先生你觉得样呢?”妙见慵懒而妩媚的女声在男人的耳边响起,并轻柔的吐出微温的暖气,搔的耳垂略痒。
像是母亲、像是恋人、又像是女儿……这如蛇一般妖异的美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沈询,替他温柔的剥出了他自己内心另一部分的真实想法,轻笑着道:“谁都不想被欺骗,遇到这种情况,再怎么想要向对方发泄恼怒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为了我、为了你自己,向那个言先生……”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我是还是清楚的,这种事情我不需要你来提醒啊。”沈询出声打断,没有被戳穿内心所想的惊慌,反而是理性的好似这个当事人并非是自己一样。
他停下敲桌子的动作,淡淡道:“往日的情分在相对的立场面前不值一提,假如我们再一次亲身相遇,毫无疑问的,我会用瞬间用刀斩下他的头颅,他也会同样丝毫没有犹豫的用枪打爆我的心脏。”
“询先生这还真是冷淡无情的态度呀。”妙见掩嘴轻笑:“在讯息都石沉大海之后,难道您真的就这么对昔日旧友们现在的情况丝毫不感兴趣吗?”
“你刚刚还想劝我有机会见面时毫不犹豫的杀了言先生那厮。”沈询反问了回去,没有按照妙见的思路往下走。
然而,当被问到之后,黑发的妩媚美人脸上丝毫没有尴尬,反倒是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色:“询先生,此一时彼一时嘛毕竟,作为你的一部分侧面,咱也不想看到什么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东西啊。”
“他们是被软禁也好,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来监视我的也好,因为不同的立场,我们注定只会是相互为敌。”沈询淡淡陈述冰冷的现实,心中的意志坚定的不像话:“为了亲友、为了利益、为了理想……像不得不做的理由这种东西,不管是要多少,每个人都肯定能找得出来许多,但说到最后,这么做的理由永远却只需要有一条便足够了。”
“与其诉说理由后让大家都觉得憋屈,只需要知道他要杀我,我要杀他这种基本的信息,就可以开始的生死之斗,不是对任何人都很好的吗?”
这些,本来就是没必要去问的东西。
妙见颔首,似乎是明白了,而沈询把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却也没有等着对方回应的打算,就着先前还没拆下来、还连接在自己手臂上的数据线,向机房内的计算阵列传输指令集,迅速交换着数据信息,准备再次用匿名账号,接入到真武制药的局域网络之中。
沈询扯开了愉快的笑容,轻声道“正式的问候这才开始,准备好了吗,我好久不见的老熟人们?”
如果有人能在这时掀开他的衣服的话,就会发现,在与此同时,那覆盖了他整个脊背的庞大刺青也开始渐渐亮起了一层微不可察的光芒,通过灵能这种纯粹黑箱的唯心玩意,沈询便轻易的将他的意识频率,转化为了或许更适合在网络层面进行行动的格式。
似乎是固定开机时背景的温和白光在眼前渐渐亮起,随后,遮蔽了视线,由一串串升腾的数据字符为基础,组成了全新的画面,让再沈询再睁眼时,已是发现换了人间。
在他的眼前,冰冷的纯白色是一望无际的,一片广阔空间中,却只有几根孤零零的线条划分了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大抵是平日里来也没有什么真正用得上这间机房的缘故,据点所连接的数字空间呈现出一幅完全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模样,整体都空荡荡的,连地府用来预载入资源的鬼门关都不如。
起码鬼门关那里还有着几张劣质的贴图和阴惨惨的背景音呢!
当再次看到这副景象,沈询仍然是腹诽不已,心中随即念头微动,调出呈现为虚幻面板模样的控制台,以第三人称的视角重新看着自己这具数据躯壳的模样。
面容和身材上,数据躯壳倒是和沈询现实相差不大,只不过是在外人看来,多了一层难以辨认具体的模糊化滤镜而已。
但关键之处在于,当到了这里之后,不知何时间,一袭仿佛是类似鸟羽的材质织成的淡灰色道袍便披在沈询的身上,他从原始的数据层面上望去,不出意料,这果然正是绑定了这间机房的“匿名账户”所化。
“呼,有了这东西后,我可就放心多了啊。”沈询露出微笑,习惯性的呼出了一口气。
但凡是大公司,在网络上的防护都肯定重之又重的,纵使知道真武制药是从属于偏向实业的丹鼎道、且本家的真武重工更加不擅长网络,在脑子里面还仍然记得一部分通行密钥的情况下,沈询也并不准备在这方面大意,低估这个以前的老东家。
要说满分是一百的话,符箓道的超级企业必然有一千分往上,而就算丹鼎道的超级企业在网络层面上再怎么拉胯,本身的底子在那里,相比渺小的个人,那也是稳稳的碾压局对反正都达不到一百分的他们来说,一千分的能达成的效果,五百分的同样也不会差多少。
作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类,沈询当然没有自大到以为靠自己就能包揽一切,有时候,能借助身后的势力解决问题的话,那不也是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