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月余,承宇虽不是第一次看见兰馨,可却是第一次这样和她面对面。
六年了,他们终于见到了。
顒琰和太上皇驻足在前,承宇在侍卫的队伍里面也侧头望着兰馨离去的方向。
方才见到他们一家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面,他知道本该为她高兴,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泛了酸意。
顒琰带着兰馨和绵恺逛园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盛菁那里。
盛菁卧在床上,听了之后,面无表情。
且静小心地问道:“娘娘……”
盛菁“哼”了一声,道:“只恨本宫没有个好身体,才处处都叫贵妃占尽了风头。”
且静劝道:“娘娘别恼,皇上也是关心您的,这不今儿早上还叫鄂罗哩给您送了补药来。”
盛菁闭上眼睛,叹气道:“这些个东西,又哪里能比得上皇上亲自来一趟。”
说着,又问道:“你方才说皇上和太上皇在一块。”
且静不明所以,只点头道:“是,贵妃和颖太妃一起去亭子里坐着了。”
盛菁勾起嘴角,道:“本宫瞧着今儿天不错,你叫绵宁带着思忆也出去转转,总不能叫太上皇只记得有三阿哥这一个孙子。”
“是。”
悠可扶着兰馨到亭子里坐下,又蹲下替她看着脚骨,担心地问道:“娘娘可伤着了?”
兰馨满怀心事,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颖太妃腿脚慢些,此刻也刚到亭子。低头看着悠可说道:“园子里多石子路,你们主儿踩着花盆鞋,走路不稳,你可要扶仔细了。”
悠可跪在地上,对颖太妃俯了下身,“是,今日是奴婢的错,日后必当更加尽心地服侍娘娘。”
兰馨缓过神,扶起悠可,对颖太妃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怪不得悠可的。”
颖太妃坐在兰馨身旁,笑意温暖似春风,说道:“你总是替旁人着想。”
说着又道:“如今看着你身居高位,恩宠和孩子一样不缺,真是要羡煞旁人了。”
颖太妃虽得太上皇看重,可是多年来一直未有子嗣。
哪怕她对永璘如亲生,可到底还是隔着层血缘。
兰馨含笑道:“庆贝勒待娘娘孝顺如亲生,如今连福晋都有了身孕,娘娘还怕没有含饴弄孙的日子吗。”
颖太妃依旧端着笑意,“是啊,永璘虽也有过孩子,可到底都是妾生的,远比不得海琪这胎金贵。”
兰馨听着,说道:“嫡庶有别,这是应当的。”
颖太妃看着兰馨,笑容还是那么温和,可是眼中却带了审视,“寻常百姓家都看重嫡子,何况是皇家呢。不过话说来,我大清自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嫡子登基呢,你倒也不必担心绵恺日后。”
兰馨一愣,转而笑道:“娘娘说了半天,竟是为了这个。绵恺还小,比不得二阿哥得皇上疼爱多年。他日后只要安分守己,做个闲散王爷也就是了。”
说着又看向颖太妃,笑问道:“如庆贝勒一般,不好吗?”
永璘是颖太妃养大的,若真有什么,那也是她教养不善之过。
颖太妃想起永璘,也慈祥地笑道:“永璘自然是个好孩子,可是绵恺若如他一般贪玩不着调,失了皇帝的欢心就不好了。”
兰馨巧笑道:“庆贝勒贪玩,是因为上有皇上这个兄长为太上皇分忧。绵恺也是如此,只要有二阿哥贤明仁厚,辅佐皇上,绵恺也好躲懒了。”
颖太妃自然是不赞同兰馨的说法,摇了摇头,说道:“二阿哥是聪慧,又是中宫所出的嫡长子,尊贵非常。可是若不得父皇的疼爱,只是单凭这嫡出的身份,怕也走不长远。太上皇的十二阿哥还不是个例子吗。”
“太上皇的十二阿哥是受生母连累……”
兰馨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看着颖太妃的表情也神秘了起来,“娘娘的意思是?”
颖太妃屏退了伺候的人,对兰馨轻声说道:“依你看如今皇后的身子,还能撑多久?她若不在了,二阿哥也是个没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