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听雨匆匆赶到机场,远远地就看到余梓浩不停地挥舞着小手。 “老板,你怎么来北京了?”夏听雨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 “慢一点,看跑得汗都出来了。”余楚天说,在见到夏听雨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空了许久的心瞬间被填满,整个人精神都振奋起来了。 “干妈,你喝水。”余梓浩贴心地送上自己的矿泉水。 “梓浩真乖。”夏听雨摸摸余梓浩的头,又问:“怎么和爸爸来北京了?明天不用上学吗?” “我想你了啊!”余梓浩仰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又对夏听雨招招手,附在她耳边说:“爸爸也想你了,所以我们就来找你了。”还偷偷觑了余楚天一眼。 余楚天握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语带威胁地说:“臭小子,不要乱说话。” 夏听雨也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余梓浩的屁股,对他的口无遮拦颇有些头疼。 “我讲的是实话,老师说小朋友不能撒谎。”余梓浩不满地嚷嚷。 夏听雨站起身,看向余楚天,又问:“老板,你来北京出差吗?” “这臭小子,说想你了,我就带他来找你,顺便在北京玩几天。”余楚天毫不犹豫地将儿子卖了。 “明明你自己也想,还不承认,你们大人真没劲。”余梓浩不满地嘟囔。 余楚天丝毫不理会儿子的抱怨,看着夏听雨问:“家里还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家里挺好的。”夏听雨说,不说她和余楚天是上下级的关系,就是闺中密友也没有将家丑外扬的道理。 余楚天了然地点点头,他问这句话只是出于关心而已,他也知道夏听雨是不会把事情告诉他的,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地位,都是很注重名声的,当年他对外宣布梓浩是他儿子时,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媒体一直在追问梓浩的母亲是谁,可是至今也没人知道。 夏听絮的事情告一段落,夏听雨也松了口气,带着余楚天父子俩逛遍北京的大街小巷,临回杭州的前一天晚上,李月霞邀请余楚天父子到家里做客。 余梓浩人小鬼大,古灵精怪,逗得所有人捧腹大笑,就连心情不佳的夏听絮都被欢乐的氛围感染,露出了笑容。 “李总,可否借一步说话?”余楚天说。 李月霞点点头,带着余楚天进了书房,问:“余总,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吗?” “是关于小雨的事。”余楚天斟酌着开口。 “小雨的事?小雨怎么了?”李月霞一听到是关于女儿,只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有些紧张起来,不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李总,我有个不情之请,在你让小雨回来接手公司之前,能不能让她一直待在我的公司?”余楚天说。 “嗯?”李月霞装着不解的样子望向余楚天,其实心中早有几分了然,只是他的情况又令她有几分犹豫。 “实不相瞒,我对小雨已经产生了爱慕之情,我打算正式追求她,但觉得有必要提前和你们说一声,取得你们的同意,这也是我这次来北京的主要目的之一。”余楚天站起来郑重地说。 “余总,恕我直言,你个人的条件非常优秀,和我们小雨也算是郎才女貌,只是你有个儿子……”李月霞说,有儿子就意味着有妻子,不管是离婚还是丧偶,那这中间的纠缠就多了。后妈难当,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以后受这份罪。 “其实梓浩不是我的儿子。”余楚天明白李月霞的顾虑,决定如实相告:“他是我姐姐的儿子,当初她难产过世,至死都没有告诉我们梓浩的亲生爸爸是谁,那个男人也一直没有出现过,所以我就把梓浩过继到了我名下。这些年我的身边没有过其他女人,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会一心一意对小雨好的。而且您也不用担心梓浩和小雨的关系,他们俩相处得非常融洽。” “原来是这样!”李月霞明白过来,点点头,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可是,小雨现在有男朋友。”“我知道,我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余楚天信心满满地说,经过这些天的分离,他更加明白夏听雨在他心里的位置,所以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梅子墨识趣的话,就是自己主动离开,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夏听雨难过,但如果他不识趣的话,那就别怪他下手不留情了。 “那我就等着余总的好消息了。”李月霞笑着说,不是她现实,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希望女儿嫁得好呢,其他的不说,单就经济条件这一点,余楚天就甩出梅子墨好几条街,她可舍不得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以后受苦。 两人说笑着走出书房门,余梓浩横冲直撞跑上来,兴奋地说:“爸爸,我晚上要和干妈一起睡。” “不要胡闹,再玩一会,我们就该回去睡觉了。”余楚天说。 “我才不要回去,我就要和干妈一起睡,干妈已经同意了。”余梓浩不满地说。 “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余楚天严肃地说。从小他对余梓浩的教育是比较严格的,余梓浩也比较早熟懂事,很少有任性不听话的时候。 余梓浩并不理会余楚天,转向对着李月霞问:“奶奶,我晚上可以住你家里吗?” 李月霞俯下身抚摸这余梓浩嫩白的小脸蛋笑着说:“当然可以啦!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奶奶可是求之不得呢!” “爸爸,你就让我住一晚吧,我保证不会给干妈惹麻烦的。”余梓浩哀求到,从小到大,他要不就是一个人睡,要不就是和爸爸睡,从来没有体会过和妈妈睡上什么感觉,虽然夏听雨不是他的亲生妈妈,可是他可以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妈妈。“你就让他住这里吧!他那么乖,哪里会惹什么麻烦。”李月霞开口帮腔。 “那好吧!那你要乖,听干妈的话,还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可以要别人帮忙哦。”余楚天交代。 “知道了,爸爸,你真是太好了,我爱死你了。”余梓浩拍着小手高兴地说。 夏听雨又带着余梓浩玩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他回了房间,准备给他洗澡。 “干妈,我可以自己洗澡,爸爸说了不可以麻烦你。”余梓浩拒绝到。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夏听雨怀疑地问。 “当然可以啦!干妈小看人。”余梓浩做了个鬼脸就钻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出来。 “梓浩,你先睡觉,我去洗个澡就来。”夏听雨说。 “干妈,你等会可以给我讲故事吗?”余梓浩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从来没有人在睡觉前给他讲过故事,以前他也要求过爸爸,可他总是忙,每次都是扔给他一本故事让他自己看,后来他就不再要求了。 “可以啊!”夏听雨应到。 夏听雨刚进浴室一会,梅子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余梓浩看着来电显示,眼珠子骨碌一转,按下接听键:“子墨叔叔,你好啊,我是梓浩。” “梓浩?”梅子墨疑惑地看了一眼电话,没打错啊,于是问道:“怎么会是你?” “就是我啊!”余梓浩脆生生的应到:”我和爸爸现在在北京干妈家里呢!干妈去洗澡了,你等会再给她打电话吧!”余梓浩的目地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果断地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左右,夏听雨从浴室出来,余梓浩抓着手机大喊:“干妈,刚才子墨叔叔给你打电话了,我告诉他你去洗澡了。”夏听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回拨电话过去:“子墨哥哥。” “余楚天去北京找你了?”梅子墨问,一想到两人待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服,其实不光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余楚天对夏听雨有非分之想。 “怎么可能啊!”夏听雨提高了声音说:“他是来北京出差,事情办完之后,想起我刚好在,就来找我了。” “去出差还把儿子带上?”梅子墨显然不相信。 “那我哪知道啊!不说这个了,子墨哥哥,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明天回来杭州好不好?我想你了。”夏听雨干脆转移了话题。 “你明天和余楚天一起回来吗?”梅子墨问。 夏听雨忍不住拍拍脑袋,怎么又绕回来了,她支支吾吾地说:“应该……应该是吧!” 梅子墨想了一会说:“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夏听雨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又不能拒绝,只好应了一声“好”。 “小雨,最近有没有人和你说什么或者是给你寄东西啊?”梅子墨沉默了一会问。 “没有啊,怎么了?”夏听雨想了想说。 “没事,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去接你。”梅子墨说。 “真的没事吗?”夏听雨疑惑地问。 “没事,小雨,我爱你。”梅子墨说。 夏听雨见梅子墨不说,也就不再勉强,挂了电话就陪着余梓浩进入梦乡。 梅子墨倚靠在床上,想着白天那人对自己说话的话,他能预见到这件事抖落出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 冷如烟刚走出小区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回过身,只见一个女人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胳膊站在不远处冲着她笑,女人的容貌轮廓依稀有些熟悉,却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那女人对着旁边的男人说了什么,男人点点头,钻进等候在一旁的宝马车,绝尘而去,女人笑盈盈地走近冷如烟,说:“如烟姐不记得我了吗,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杨倩倩啊。” 眼前的这个女人浓妆艳抹,脖子处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手里拎着价值不菲的包包,身上穿的也是名牌衣服,和当初那个青涩羞怯,纯真可爱的小女孩相差甚远,冷如烟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杨倩倩也不说话,仍旧巧笑嫣然地看着冷如烟,她知道自己的变化有点大,有时午夜梦醒,她都觉得自己有些陌生,可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她想要过得好,就要舍弃一些东西。 “倩倩,你……”冷如烟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很多的疑问想要向杨倩倩弄明白,可又觉得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询问这些似乎不是很礼貌。 “如烟姐也住这儿吗?”杨倩倩问。 “嗯。”冷如烟点点头说:“刚搬来两天。” “那真是巧了,才搬来两天我们就碰到了。”杨倩倩咯咯笑着又问:“如烟姐,你住在哪一栋?” “我在5号楼。”冷如烟回答。 “我就住在你旁边6号楼,什么时候去我那里坐坐啊!”杨倩倩见冷如烟点头,接着问:“海哥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听见上官海的名字,冷如烟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怎么回事啊?”杨倩倩吃惊地问,当初她还羡慕冷如烟和上官海恩爱有加,想着以后也找个对自己那么好的人呢!这还没多久,两人就分手了,可见有时候感情也是很脆弱的。 “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分手了。”冷如烟含糊其辞地说,见杨倩倩还疑惑地看着自己,干脆转移话题问到:“你那时候不是说还要读书吗?现在没读了吗?” “读书。”杨倩倩冷笑一声说:“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没有钱你什么都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你,读书有什么用呢!到时候还不是给别人打工,辛辛苦苦上班一个月,拿着可怜巴巴的几千块钱,还不够养活自己的。”当初她刚从那个小山村走出来的时候,确实想要好好读书的,因为她从小被灌输‘知识改变命运’的理念,觉得学习就能改变她的一生,可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尽管她努力学习,别人还是瞧不起她,欺负她,尽管她努力工作,可赚来的钱还不够别人一顿饭钱,她觉得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读书的意义在哪里? “我刚进学校不久,就被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盯上了,想要和我交往,那时候我一门心思想要学习,又看不上他终日无所事事,所以自然就拒绝了,他恼羞成怒,在学校散播我的坏话,甚至把我的照片贴在公告栏里,我忍受不了所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没多久,我就退学了。”杨倩倩说,刚步入大城市的她,身上带着一股城市女孩所没有的淳朴灵动,所以也就吸引了一些花花公子的注意。 “那后来呢?”冷如烟问到,全然没想到杨倩倩还遭遇了这样的事,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女孩来说想必心中是充满了无措和害怕的吧! “后来,我想着就算不上学,靠我自己的双手,也总能养活自己。可是谁知道,我们的领班看我不顺眼,处处找我的茬,对我是横挑眉毛竖挑眼,还克扣我的工资,我去找她说理,她还到处嚷嚷我手脚不干净,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杨倩倩说,也就是在那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就是一只随便什么人都能踩死的蚂蚁,这个社会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美好,所以当那人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你怎么都没有和我们说?”冷如烟问,也觉得自己和上官海真是太疏忽杨倩倩了,以至于她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两人还一无所知。 “我总不能碰见事情就去找你们,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必须要靠自己。”杨倩倩说,她并不怪上官海对自己的忽视,他将自己从小山村带到杭州,并且还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责任。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什么事情都碰上了,不过想到现在的生活,她觉得自己也该知足了。 “那,那个男人……”冷如烟迟疑地开口问。 “收银的工作辞掉之后,我又去找了其他工作,可是都嫌我学历太低,不肯要我,后来我只好去了ktv会所,每天被客人灌酒到吐,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你不努力,就什么都没有,后来就遇上了这个男人,他说可以让我以后不用那么辛苦,我答应了。”杨倩倩撩了一下散落下来的长发,又笑着说:“我跟了他之后,就让他找人把那个富家公子和领班教训了一顿,出了口恶气,看着他们痛哭流涕,不断求饶的低贱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就是有钱有权的好处,别人都要巴结着你。” “那个男人结婚了吗?”冷如烟问。 “结婚了啊!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他本来就是交易,他想要我的身体,我得到他的金钱。”杨倩倩无所谓地说,她也曾满怀憧憬,可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她无力反抗只好屈服。 冷如烟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杨倩倩的做法似乎有些偏激,可她又没有立场去指责和教育她,况且自己现在也和她一样,拥有一个不光彩的身份,虽说是迫不得已,可事实终究是事实。 “如烟姐,忙不忙?要不要去我的公司看一下?”杨倩倩邀请到。 “你的公司?”冷如烟惊奇地问。 “是啊!我总要为自己以后考虑啊!”杨倩倩说,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现在她还可以靠男人养着,等到她青春不再,那时候她又要靠谁呢! “我还要回家,就不去了,等有时间再去参观。”冷如烟说,和杨倩倩分开之后,她没有了回家的心情,就打了个电话约南宫月见面。 “如烟,你可担心死我了,一声不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太过分了,有没有把我当姐妹啊。”南宫月抱怨地说。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别生气,对宝宝不好。”冷如烟说,那时候她真的是想过与所有人断绝联系的,可还是做不到,她放不下太多东西了,亲情,友情都是她割舍不了的。 “你现在还好吗?我听左岸说伯父伯母已经没事了。”南宫月问。 “我挺好的,没事,宝宝还好吗?”冷如烟问。 “医生说一切正常。”见冷如烟不欲多提自己的事,南宫月也就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她多多少少有听到一些风声,可又无可奈何。 “那就好,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我看你怎么比以前瘦了呢!”冷如烟说。 “这小子一点都不省心,前段时间孕吐情况比较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所以就有些瘦了,不过医生说营养还跟得上。”南宫月摸了摸自己有些显怀的肚子,接着又说到:“倒是你自己,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你自己要多保重,有些事情想开一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冷如烟点点头,她也已经很努力去适应现在的生活了,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 林镇宏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于是拨打了冷如烟的电话:“你在哪里?” “我和一个朋友在外面。”冷如烟说,随即才想起来晚上要去参加一个酒会。 “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林镇宏说。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去。”冷如烟下意识地拒绝,不想让南宫月看到这一幕。 林镇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冷如烟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轻松地和南宫月告别,回家去了。她刚一打开家门,就被一股力道扯了进去。 “为什么不让我去接你?”林镇宏的脸黑得好像碳墨一般 “就是,就是觉得不用麻烦。”冷如烟用力挣了挣,还是没有挣脱开,忍不住说:“好痛,你先放开我。” 林镇宏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的双眼,冷如烟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猎豹盯上的兔子,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吗?”林镇宏阴沉着脸问。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冷如烟只觉得手腕处钻心地疼,也不知道刚才这一拉扯有没有脱臼了。 “如烟,你可别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那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我既然能救出你父母,同样地,也可以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时。”林镇宏盯着冷如烟认真地说。 “我知道,我没有,我手好痛。”冷如烟疼得眼眶湿润,泪水差点掉了下来。 林镇宏这才放开了手,指着茶几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去把衣服换上,差不多要走了。” 冷如烟强忍住手腕处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回到房间换上了衣服,跟着林镇宏去了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