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叫了一声——“陈掩,醒醒。”
可那,不是梦吗?陈掩这段时间以来是怎么过来的?她不知道,成嗔也不知道。
她不说,没有人知道。
无人知晓每天都有人不断地来跟她洗脑“梦境。”
从她和姚远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他们告诉她,她是遗落在姚远家的孤儿——
“姚饶已经走了!”从局里出来,几个人齐齐拉住发疯的女孩,试图阻止她想要再去姚饶出事的那条河,陈阿姨更是拽着她的衣服倒了下来,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姚饶已经走了!”
陈掩停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有些心酸,她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淡淡开口,语气中却夹杂着酸涩:“妈,我不相信。”
最终还是陈掩开口:“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哦。”对面的姚饶则显得平静许多,掌心下扒拉屏幕的手指都未曾停顿。
见状,陈掩更觉委屈不已,下一秒直接在咖啡厅里哭了出来,“成嗔不理我,你也不理我——”
姚饶大惊,抬头时对方的嘴巴已经咧得老大,他连忙上前捂住,新买的苹果被倾身飞奔过去的衣角带落在地,屏幕摔个粉碎,他看着心疼不已,只是无声叹了口气:“不就是成嗔当众拒绝了你递过来的话筒,至于吗?”
他捡起手机,心疼得吹吹屏幕,希望能吹掉上面的裂痕,但显然,这跟他的话一样徒劳地像是个无用功——“至于!”
陈掩掰着手指头道:“虽说她性子冷淡了点吧,但是之前合作完全不是这样啊!你们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最不能失去的人,一个陪我走过了二十年,一个说不定还要陪我走过下一个二十年……”
姚饶却不知怎么,突然冷着脸离开了,只剩陈掩一个人对着被轴承来回循环的推门疑惑不已,他用那么大力干吗?
在这之后,陈掩就再也没见过姚饶,他似乎下定决心要避开她一样,如果不是陈掩在食堂签到表里面每日看到他的名字的话,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人间蒸发了。
也不是不能找他,他的饭卡在她手里。
可是大吵一架之后,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他们把成嗔与她的交集全都抹去,告诉她她只是一个嫉妒她身世的白莲女——
说来说去,这事还得从新生会上陈掩和同班同学成嗔一起发言开始,双方作为主持人兼优秀学生代表,简单自我介绍陈词后要把话筒交给事先排练好的新生发言,本来这
也没什么,但巧就巧在,当天成嗔没来,她只得硬着头皮撑过上半场,谁也不会想到成嗔会在主持到一半的时候姗姗来迟,更不会想到,她竟完全忽略陈掩递过去的话筒,径直走到了主席台上。
陈掩尴尬,全校哗然,她只好向一起长大的发小姚饶求助。
不成想在他这也碰了一鼻子灰。
她看了看手里的饭卡,默默叹了口气,我往里又充了一百块钱,拿过去跟他好好道歉,他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还有,我要问问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她想。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陈掩神经大条,姚饶内敛沉稳。从小到大凡事亦是他替她出谋划策,这次怎么?
心思翻滚间,脚下步子未停。
课堂没有,操场没有,他的室友……
她不好意思去问。
看着手里的饭卡,她突然有些愧疚,她家境优渥,不学无术,对于自己这个二世祖,母亲也经常头疼,被挥霍光的零花钱母亲拨款从不多一分,姚饶怕她饿死把她的饭卡给自己,自己却每天在食堂打欠条。
哎,好兄弟!她想着,更觉得愧疚了,只觉得桌子上的排骨都变得难以下咽。
肯定是我说过的话太伤人了,我要去找他道歉,嗯!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拎着书包一路飞奔到男生寝室大门,跑到一半才想起来要买姚饶最爱吃的校门口炸串,路上遇到了姚饶的室友,她斥巨资用十根串串买通了对方,让他把那枚姚饶最喜欢的联名链子带回去。
“哎?”她看到一个身影,“不用了!”说着扯过链子,朝那个人飞奔过去。
“姚饶!”她左手捏着一把炸串,笑容灿烂,挥舞着手臂朝他招呼着:“姚饶!”
高大少年置若罔闻,挎着单肩背包出现在校后门楼梯口,然后转弯根本没有看到她。
陈掩刚想跟上去就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旁边是眼睛红肿的父母和姚饶的父母,她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嗓子疼得厉害,电视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一则寻人启事:“昨日下午,x市一名大学生见义勇为,不顾自身安危下水救起了一名儿童,据悉儿童现已无碍,救人者正在捕捞搜索,本台将继续跟进报道……”
监控上,救人者的五官被打了码,模糊不清,可陈掩却一眼认出了他的穿着——灰色牛仔裤,白色T恤,黑色外套,背包还是她去年生日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