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江接过她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电话号时，他用余光打量着越明悦脸上的表情，像是眼睛里头藏着一整个宇宙，让人挪不开目光，以至于他最后收尾输入自己的名字时，差点因为丢失注意力将李江给写成了李讲。　　　　“打电话的话，随时都......可以。”他把手机递回去的时候，看着越明悦捧着亮起的屏幕发愣，有些结巴的说了这句话。　　　　有了联系方式之后，人就会本能的开始等对方联系了，这点就算放在人际交往圈狭隘的李江身上也一样。　　也不知道越明悦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她看着通讯录里头那黑色宋体写着的李江，她的心脏像被人用宽厚温暖的大手捂住，尽管没有说话，那喜悦之意也全部从眼底倾泻了出来。　　　　直到去学校的公车来了两人上了车之后，越明悦还拿着那手机不停的看，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李江叹了口气，举起牛奶盒想给她的时候，却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脸。　　　　越明悦猛的转过头来，看着她的一脸疑惑，李江也讪讪的转移了一下视线。　　　　“喝吗？牛奶，我妈妈也说让我带来和朋友分。”　　　　李江长这么大，说谎的次数接近于零，谁想到有天撒谎是为了给人送牛奶啊。　　　　“我是你的朋友吗？”越明悦问了一句，李江听完却垮了脸。　　　　原来他们连朋友都不算吗？　　　　“我只是觉得......”她看着公车的玻璃窗外不断平移的风景，脸上像是藏着一整个柔软的盛夏。　　　　“很高兴。”　　　　她的手在扶杆上转动了几圈，李江将手放低了一些，差点就和她碰到了一起，但他想了想，还是把牛奶拿去了她眼前。　　　　“我也是。”　　　　他完全不敢看她，可感觉到手上重量一空的时候，发自心底的笑了。　　　　车上那名因为汽车的跌宕而晃醒的高三生一睁眼，好死不活的又看到了她们两个。　　　　我擦，你们怕是一路秀恩爱从白走到黑吧，哪哪都要闪瞎别人的眼。　　　　高三生愤愤的从书包里头拿出英语出来，咬牙切齿的将一个个英语单词刻进脑海里。　　　　等有朝一日她考上好学校毕业当了老师，抓得就是你们这种不知道遮掩的高中生情侣，等着吧。　　　　今天学校的日程还是军训，但因为有了昨天的事情，谢老师再也不敢放越明悦去烈日下曝晒，她挑了张难度事宜的试卷，给越明悦搬了张椅子在阴凉处写了起来。　　　　她的脚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瓶，因为不用军训的缘故，她成了四班最优秀的后勤人员，几乎全班同学都将自己的水杯堆在了这边，假如谁的杯里没了水，和她说一声，她就会立马跑去接水的地方给她们灌满。　　　　一来二去，班上一些本来都不大熟悉的她的人都亲昵的叫起了她‘明悦’。　　　　到了中午下训的那会儿，学生们慢慢在教官的口令下解散离开，越明悦坐的这个地方离艺术班的列队最近，有一群人眼利发现了她的存在，偷摸摸了叫了好几个人往她那边走去。　　　　越明悦这时候正扎身于一道比较耗神的题目里头，完全没有意识有人在接近她，直到自己的四周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才恍惚的抬了抬头。　　　　一群陌生人正用着并不算善意的表情上下瞄着他，站在前头的瘦高男生抖了抖自己上衣，伸手过来直接将她的试卷抓成了一团仍在了一旁。　　　　“好学生不一样是吧，军训也不用，光学习就行了。”　　　　他的语气满是不屑，甚至在得不到越明悦的回答以后，将她准备弯腰去捡的试卷一脚踢去了远处。　　　　“说话啊。”他在她面前高声吼着，她全身一抖，退后了几步。　　　　可尽管是这样，越明悦还是低垂着脑袋不正面回答他们的话。　　　　“哑巴了？”站在高瘦男生身后的另一名男生像是也忍受不了她这样的态度，几步向前用力拽住了她的胳膊，她露在短袖外头细嫩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红色的手掌印。　　　　于莉安手里头拿着班上男生买给她的水，晃晃悠悠的走来这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剪短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长发，利落的短发将她的脸比称得多了几分锐气，却也仍然美丽不减。　　　　从她出现的那刻起，越明悦就知道这群人的行为铁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就好像是定期会来的乌云阵雨，越明悦看见于莉安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惊讶，尽管恐惧已经深深的扎根在她心底，可她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没有勇气了。　　　　“你在这里干嘛呢？”于莉安的那副表情就好像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都和她没关系一样，甚至还用看着路边可怜的小野猫一样的表情望着此时处境有些狼狈的越明悦，可那眼角流露出来得，分明是笑意。　　　　“当看水壶小妹？”她手指了指越明悦身边摆着的那些水壶，忽然，她往前快走了几步，猛力的往最前头的那个深灰色的水壶一踢。　　　　越明悦想去制止她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还是李江的水壶。　　　　“为什么这么做？”越明悦过去捡起李江的水壶，大概是刚刚踢过来的时候磕到了石板地面上，瓶盖直接被摔裂开来，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块，里面的水咕隆咕隆的漏出来，她握住杯身的手在隐隐发抖，对着于莉安的口气也比过往每一次都还要凶。　　　　“你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她看着越明悦似乎有反抗她的迹象，脸色忽然一下就冷了下来，她将手中的水瓶往地上一砸，两眼都是凶恶的光。　　　　“那你呢？”　　　　越明悦深吸一口气，忽然站了起来。　　　　“你怎么对待我的，你从来没有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哈？”于莉安冷冷低笑了几声。　　　　“宋思思给你的勇气让你问我要理由？”她直接从自己摔下的水瓶上踩了过去，里头的液体露出来时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兽爪一样的形状。　　　　“这时候就不说话了？”她上前揪住了越明悦的衣领，她不自觉地，开始有了一种难忍的窒息感。　　　　“我没有错。”她正视起了她的眼睛。　　　　“你说我有错，可我没有。”隔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反驳起了她从前施加在她身上的论调。　　　　“不，你有错。”于莉安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的话字字都是重音。　　　　“那些不是谁的错，是你的错。”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于莉安。　　　　她将越明悦用力的一甩，冲着身后那几个男生说。　　　　“把她衣服剥了！丢去操场!”　　　　“莉安，这个有点过分吧。”　　　　“是啊，稍微教训一下还行，可脱衣服.....这么多教官呢。”　　　　就算是刚刚态度最恶劣的那个男生也这么劝着她。　　　　“你们弄不弄？！”她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也恰好这时，隔着这边最远的文化班队伍也来了。　　　　宋思思在看见于莉安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冲上去的，看见她的动作，那边的李江等人也发觉了越明悦的处境，一时之间也也不管什么别的，直接是拨开人群朝越明悦冲了过去。　　　　最先到达‘战场’的宋思思毫不留情的对着于莉安的背部就是一计手刀，她的手箍住了她的下颚，把她往后拖行了一米。　　　　“谁准你再来找她麻烦的？”　　　　宋思思两眼冒着火，捏着于莉安下巴的手非常用力，疼得她都没有办法再说些什么。　　　　“松手！”于莉安他们班的男生抬起手，那姿势直对着的是宋思思，似乎是快要朝她打下去一般。　　　　“你别动！”魏源平常看上去没什么，到了这时候却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宋思思面前，可奈何本身气势有限，男生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做任何暂停，那一巴掌反而是扎扎实实的拍在了魏源的肩膀上。　　　　他闷痛一声，宋思思一看，直接松开于莉安对着那名男学生的小腿就是猛力的一脚。　　　　他直接单腿跪了下去，捂住那腿开始嚎了起来。　　　　可也正是这一脚，之后却再也没人过去试图要制止宋思思了。　　　　李江径直冲向了越明悦身边，经历过刚才那场对话的越明悦眼神呆滞的半瘫在地上，她不断的用力呼吸着，手里还握着李江碎掉的那个水壶。　　　　“没事，别怕，别怕。”他拍着她的背，不断出声安慰着。　　　　“我没有错。”她小声说了一句，眼神涣散无神。　　　　“是，你没有错。”李江也附和着她说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你没有错。”　　　　李江说完，越明悦也悠悠转过头，眼神聚焦在了他的脸上，她两眼盈盈，似是要哭一样。　　　　“等我一下。”李江说着，轻轻拍了拍越明悦的头。　　　　他三步做两步的走去了于莉安面前，她此时正捂着自己的下巴在尝试着活动着，却疼得像从她脸上掉了下来一样。　　　　“不要再来找她了。”他神情冷漠的这么说了一句。　　　　“凭什么？”于莉安恶狠狠的瞪着他侧后方的越明悦。　　　　“我姐姐在十四中混过一段时间，如果我开口的话应该会来看我的。”　　　　于莉安的脸色满布了乌云。　　　　她再坏，也就只能在这种全是好学生的学校里头装腔作势一下，要真去和十四中的人比比，那就真是大巫见小巫了。　　　　要知道那学校里头曾经可是闹出过人名的，特别是李江用的那个“混”字。　　　　“那.....那怎么样？敢在四中对我怎么样嘛？”她仍然还是要逞这一时的口舌之争。　　　　“反正她退学了，也没关系。”李江皮笑肉不笑说了一声。　　　　顿时，于莉安连嘴唇都白了。　　　　十四中，还退了学，那得是多恐怖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