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中回荡着赞颂嬴政的话语,诸臣的心思在看到那九鼎的时候就已经安稳下来。
嬴政就在王座上坐着,接受着诸臣的赞颂,他在这一刻成了整个大秦的王,亦或者说是大秦的神祇。
所有人心里都不会生出所谓的反叛之心,在这等神威之下,除了臣服,别无他法。
诸臣再抬头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九鼎已经消失不见,而嬴政身旁却又多了个竹简。
聪慧的人现在心中早有了猜测,不少人物垂下眼帘,再思考着如何获得嬴政的垂青。
今日嬴子楚登天称天帝,谁也说不准嬴政这个所谓的天子,薨了后会不会也登基做天帝。
毕竟,从今日嬴子楚登天来看,似乎是能携人登天的啊!
“今日朕登基,称天子,诸国定有不服,但必然会摄我大秦兵威,不敢来犯。
可朕担忧诸国再起联盟,举数十国国力一并攻秦,那时,我大秦可还有胜算啊?”
诸位朝臣并不知道嬴政为何突然问这话的意思,毕竟登基当日,基本不谈国事。
这一日需祭祖,告天祷地,告诉所有人,王位更迭。
这一套下来,大抵一天也就过去了。
平常登基,排面排场也比不过今日,再加上嬴政并非早晨开始,又在路上耽搁许久,外面虽还敞亮,但却已经到了黑夜。
还不等诸位朝臣回答,嬴政又接着说道:“夜也深了,这个问题便留给诸位爱卿回去考虑吧。退朝吧,朕乏了。”
说罢便也不问底下朝臣的面色,起身便向后方走去。
身旁环绕的竹简玉玺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在嬴政离去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光亮似乎都已经消失,咸阳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朝臣们先是惊喝了一声,便不敢再高声言语。
只听得“噗”的一声,便又有亮光闪烁了起来。
原先候在宫殿周围的侍卫婢女也寻来了火折子,给油灯点上了火,让殿内有了些许光亮。
蒙骜微微愣了愣神,他原以为嬴政最起码会将他与蔡泽留下,谁知道却借了天色已晚的由头,给他们所有人都打发了。
不过他并没有甚么不满,毕竟天是真的晚了,今日跟着嬴政也走的乏了,也得好好回去歇着。
与蔡泽见了一礼后,就带着蒙武缓缓的走了出去,丝毫不问周边想要问话的朝臣。
蔡泽见蒙骜走了,自然也没留下的必要,微微笑出了声,便也不问周边的聒噪,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剩下的朝臣虽然想大声留住这二位,却又看见周遭的侍卫在盯着他们,也不好大声喧哗,一个个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
这里是离宫,以往嬴子楚与蒙骜他们私底下议事的地方。
嬴政并没有去后宫见华阳太后与夏太后,二人现在大抵也还没睡下,应该也在候着嬴政。
不过现在主要的不是这二人,是陈轩。
“政小子可有疑惑?”
嬴政看着眼前变小的陈轩,突然有种恍惚。
大抵也是四年前前,陈轩也是如此浮现在他的眼前。
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甚么都没有的孩子,而现在他却是一个帝王,这片土地上威势最盛的帝王,没有之一。
离宫里只有他与陈轩两个活物,旁的都被送了出去。
侍卫婢女全被送到了旁处,这个地方现在只有嬴政与陈轩。
所以嬴政不需要忌讳甚么,陈轩也不需要忌讳甚么。
“陈轩,汝说,朕到底是甚么呢?一个工具?一件货物?还是真的帝王?真的天子?”
陈轩看着眼前有些彷徨的嬴政,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些许不信任了。
毕竟,没一个人会对自己的杀母凶手有着信任吧。
“汝是天子,天底下最尊崇的人。汝日后会统一整个华夏,整个九州,然后成为天,成为所有人的天。”
嬴政看着眼前的陈轩,微微垂了下了头,把脸全埋在了冠冕之下。
陈轩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甚么,就这么在这待着,也没再趴在嬴政的头上。
这算是一种疏远,亦是代表着嬴政身份的改变。
……
此时吕不韦府邸上依旧有无数兵卒走动。
虽然知道嬴政归了咸阳,也跪拜了嬴政登基的神迹,要不是奉命守在这里,恐怕就去咸阳中心朝圣去了。
吕不韦依旧呆坐在庭院里。
他不知道嬴政会不会清算他,毕竟他的一切谋划并没有实施,也不会实施。
今日嬴子楚架龙归天,嬴政迎天地伟力登基。
就单凭这两个神迹,就足以让他吕不韦这些日子拉拢的人物全部倒戈,甚至还会倒打一耙。
“先生,外面有人找。”
“不见。”
吕不韦依旧坐在地上,现在的他并不需要注意任何仪表形象。
本就是贱商一个,又怎么可能真的坐稳相邦的位置?
“那人领王令来的。”
吕不韦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下人低着头说话,微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将人请去大厅,吾一会儿便到。”
“诺。”
吕不韦看着天空上刚挂出来的月亮,突然就笑了出来:“等不及了吗?还是过来敲打一番的呢?哈哈哈……”
……
尉缭领着车架现在才入了城。
嬴政神迹过剩,导致这一路上都有兵卒环绕,纵然打了嬴政的旗号,可依旧是多方的盘问,才堪堪进了咸阳。
今日的咸阳夜不禁,但也没有多热闹。
纵然今天是嬴政登基的日子,可依旧不热闹。
这个时代的娱乐太过于匮乏,寻常人家也用不起多少灯油,自天空上的大字消散以后,便只剩些许的月光照着咸阳。
只是就算是这样,今天的咸阳依旧是寻常王都,城池比不过的。
“二位先生是第一次来咸阳?”
尉缭笑着问在一旁走着的李斯韩非二人,自打嬴政回了咸阳,他二人也就不在车架上坐着了。
毕竟现在二人还是白身,当不起帝王车架,就算是嬴政赏赐,也是不敢接的。
“自然是头一次。原就听闻咸阳繁华,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李斯笑着搭话,嬴政不在之后,车架周围的氛围也就少了几分庄重。
尉缭笑了一声,方才接着问道:“二位先生可有落脚的地方?今日大抵是入不了宫中,若是没有,便在某那凑合一晚?”
李斯知道这是尉缭在交好他二人,毕竟以嬴政这一路上对他二人的表现,便知道他二人以后一定会被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