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沧阑果真如他所说,只要他在府中,都会前来为云彤按摩。
加上府医偶尔行针,不到三五日的时间,云彤当真发现那双腿逐渐有了些许知觉。
春日里的京城暖风拂动,香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这暖风滑动而过之时,倒是将鲜花的气味全部带进屋中。
俞沧阑特意吩咐人制作了一副红木拐杖,好让她能自己试着下榻行走。
这日,云彤才刚刚挣扎着拿过拐杖,想要趁着天色好,练习一二。
“你做什么?”
碧玺却是一步走上前,一把将云彤手中的拐杖夺了过来。
她这一夺之下,云彤的身子向前一斜,头朝下,“咣当”一声跌在塌边的脚板之上。
碧玺也不去扶,只冷着双目,立在一边,哼了两声,上下扫视云彤一番,“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今日是奴婢当班,您就要下榻,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奴婢可担待不起!”
她话音才落,却听到屋外传来芳华的一声尖叫,“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碧玺心下恼怒恨恨地将拐杖扔在一边,“是少夫人自己要下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
芳华还要说话,云彤却一把握住她葱白的手腕,摇摇头。
她额头上已经多出一个红肿的鼓包,正中还泛着些许青紫。
入夜。
碧玺跪在院中,双膝之下还顶着两只满是木刺的板子。
白日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俞沧阑的耳中。
此刻,他冷着双眼,盯着哭哭啼啼的碧玺。
“今夜你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少夫人的气消了,你什么时候起来!”
眼看着俞沧阑转身离开,碧玺的哭声更大,“真的是少夫人自己想要下榻,奴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芳华几步上前,抬手便给了碧玺狠狠一巴掌,抿着下唇,觑了觑碧玺,“你还敢多言!”
“你白日里为何不惩治这丫头?”
俞沧阑坐在塌边,将云彤那一双纤细嫩白的小腿放在腿面上,一双满是粗粝的手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腿肚上轻轻滑动。
“她到底也是婆母的人,我哪里敢责罚她?”
虽然俞沧阑按摩多日,可是当他的手指落在自己小腿之上时,云彤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全身紧缩,下意识地就想收回腿。
俞沧阑挑动眉角,露出些许不悦,手中的力道加重几分,“你下榻做什么?”
“我想自己试着走一走,或许对腿伤的恢复有利。”
俞沧阑双眼蹙动,垂下眼皮,思量一二,轻轻地将云彤的腿放在榻上,竟然将碧玺唤进寝殿中。
“从明日开始,你每日陪着少夫人走半个时辰,若是少夫人磕了碰了,我拿你是问。”
俞沧阑仰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随意地觑了觑碧玺。
碧玺膝盖上多出了几个血丝模糊的窟窿,弓着腰,眼泪还挂在脸上,只委屈地点点头,“是。”
云彤刚要拒绝,可一转眼,瞧到碧玺那阴毒的目光,心中也是一计猛然涌动而起,不再多言,点头同意。
那日之后,碧玺倒是真的日日都扶着云彤在府中走上足足半个时辰。
每一日,不管碧玺扶着云彤从哪个方向开始,可最终都会走到后院的一座荒芜的院子外,此院荒废已久,从无人涉足,杂草已经齐腰高,风吹过之时,发出簌簌的摩挲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