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五月的风,温暖而和煦。
九溪村背靠百里青山,面朝烟波浩荡大湖,若是站在山村十里外海拔超过1200米的主峰青龙尖居高临下,绝对会有一种千里江山尽在脚下的豪情。
刘树,现在就是这样,不仅豪情,而且满的快溢出来了。
虽然脚下的花果山不是青龙尖主峰,虽然海拔绝不会超过六百米,虽然他也不过是在半山腰之下的山坡上,但他依然指着山下,对着身边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大个头青年无比慷慨:“大憨,这座山以后就是哥的了,以后想来玩儿就来玩儿,想摘什么果子吃就摘什么果子吃,别跟哥客气,跟自己家一样。”
“嗯,树哥,我不跟你客气。”大个子青年感动坏了,重重点头立。
“把你送回村里,我就来砍两捆柴回家。”
面对光腚长大发小如此大当外人的不客气,刘树。。。。。。
只能翻个白眼让其自己去体会。
关于发小格局这个东西,只能等他慢慢来改变了,哪怕发小的脑袋不是很好使。
刘树有信心。
刘树的自信,全来自脚下的这座山。
虽然在昨天之前,他在省会钱江市混得也算不错,一个员工数高达五人公司里员工号排名前三的人物,但那如何能和现在坐拥整座花果山继承权的山四代相提并论?
说句膨胀点的话,有了脚下这座宝山,就算马爸爸请他去当什么,刘树都不带稀罕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九溪村背靠着的百里青山是九溪村祖辈安身立命的宝贝山,春天有看不尽的野花,秋天有数不清的野果,木耳香菌、茶树、药材、山鸡野兔各类山货野物更是应有尽有。
而距离九溪村不远的花果山更是这百里青山之冠,苹果、野葡萄、山梨、核桃、山枣、板栗等到了收获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
除了富饶的青山以外,更是有一条从主峰青龙尖峡谷里奔腾而出的溪流,在花果山脚下因为山势的缘故拐了个弯水势重新变得平缓,宛如围绕着青山的一条玉带,流入七八里外的浩荡大河,从而被誉为九溪村第一溪。
山水相得益彰,盛产花果的山头也由此得名花果山。
或许,唯一的缺憾就是花果山没猴子吧!如果能来几只猴,多了几分灵动的同时,更显名副其实。
刘树一边嘚瑟着一边走向不远处的一株矮桃树,一看树冠高度,刘树就知道那不是山里的野桃树,而是那家村民种的,不过一看都两三年没怎么打理了,没有修枝,挂桃也不多。
但由于江南雨水阳光丰沛,挂在枝叶间不算多的毛桃个头大而饱满,白里透着红,看着就有一种想让人啃一口的欲望。
刘树更知道,家乡特有九溪白桃的口感比动人外表更好,那一口咬下去,果肉松软入口即化,香甜的汁水更是能从味蕾一路甜到心里。
然鹅,刘树并没看到身后大憨一脸的惊恐。
仿佛,他要摘的不是一个桃,而是一个炸药包。
“树哥,不要啊!”大憨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着刘树。
“怕什么?整座山都是我的,我摘我自家的桃,你担心个啥嘞!”刘树直接将桃子摘下,还不忘取笑发小:“你以为是小时候,偷个桃还会被酒鬼叔家里的狗撵?”
“不是怕狗。。。。。。”大憨的一张大脸整个皱了起来,就像是吃了一海碗黄连。
树林间传来窸窸窣窣树枝摇动的声音。
“它们来了,树哥,跑啊!”大憨更是脸色大变,发力拉着刘树就跑。
“跑个蛋那!谁这么牛逼,我要告诉他,这座山现在姓刘了。”刘树没好气的挣脱大憨的手,站定,底气十足的看着树枝摇动的方向。
刘树这趟回村,可是来签继承文件的。
花果山五十年承包合同的继承权,太爷留给他的。要不然刘树能主动炒了自己那位身材丰腴浑身散发着肉香的女老板嘛?
怎么说呢?为了遵守传统,为了不让太爷走的不安心,刘树主动放弃了可以不努力的可能性。
但显然,刘树忽略了,大憨说的是它们而不是他。
不管是他还是它,但加上那个们,就是个量词,意味着是一群。
随着一阵杂乱无章的呼哨,它们,就这样施施然出现在树梢上,出现在刘树的视野。
一群猴子。
一大群猴子,数量绝不下五十只。
刘树目瞪口呆。
猴子没啥可怕,打小在山村生活的刘树连野猪都见过不老少,那会怕什么猴子,哪怕对方猴多势众。
但,随着领头的一只浑身披着金毛、体长足有六十七公分的强壮公猴狠狠地将一枚果实冲着刘树丢来那一刻,刘树。。。。。。
抱头鼠窜。
瞬间领先大憨一个身位。
身后,桃子、青涩的松塔、烂木头。。。。。。随着猴子们疯狂的呼吼声,雨点般袭来。
。。。。。。
七块钱的红河烟很呛人,蓝色的烟雾弥漫在蹲在村口大柳树下刘树的头顶上,犹如传说中的三花聚顶,即将升仙的境界。
实际是,刘树的确快升天了。
不是因为脑门上被桃子砸的大包,是被气得。
回乡的路上,刘树设想过很多开局,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有一山猴等着他,还是一山泼猴。
“大憨!你堕落了。”刘树一边吐着郁闷的蓝烟一边痛心疾首。“你竟然学会撒谎了。”
“树哥,我没啊!”蹲在另一边的大憨满脸委屈。“你太爷。。。。。。”
“你大爷!谢特阿普!”刘树没好气回怼。
一个原本回家继承遗产的童话,就这样被残酷现实无情打脸。
大憨虽然憨直,但足以解释清楚这场无妄之灾的缘由。
两年前,不知从何而来的猴群就定居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