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寰是谁,先太子遗孤。她的父亲先太子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虽曾多次施恩于当今皇上,可难保有一天,当皇帝的不念这个旧情,也说不准她还没活到那天,就被这深宫里哪个看她不顺眼的小贱人弄死了。
是以对于谢寰而言,一向是逍遥要紧。当然,如果躲在院墙里面闹腾个十几年也算逍遥的话。
但今岁不同。又是如何不同呢?当今皇上即位十几个年头,那是恭心为民,勤勉有加啊!这才使得我朝接连三年大旱,不但百姓颗粒无收,皇帝的后宫也是空荡的很。
萧皇后见了有姿色的小婢女都能急红眼睛,偏偏还是个手段厉害的,别说什么夹棍了,人棍都给整出好几个了,手都给你砍了,看你还敢勾引皇上。还敢的话,再免费送你一双脚,要还剩口气裹个草席往乱葬岗里一扔,不怕你命大,就怕你不要命。
长此以往,后宫自然萧条得紧,别说蛋了,连个会下蛋的鸟都没有。十多年过去了,皇帝膝下仅有一个总角的公主。
谢寰想到此处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公主好啊,那要不是个公主早就见阎王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日,就像她这般。
但今岁注定不同,来了个进宫刚满两年的怜贵人,甚是争气,竟在萧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生出个皇子来。
十多年了皇帝终于后继有人,终于想通了,萧皇后这么些年管理后宫不易,于是一高兴就将小皇子交给萧皇后抚养,叫她一声母后,大约是怕她日后想杀人灭口的时候太方便,出了意外,多少要算在她萧皇后头上的。
小皇子可不简单,一生出来便招了祥瑞,年初下了一场大雨,而后细雨接二连三。连续三年的大旱断在了小皇子出生那日,皇帝大喜,遂将三年一度的科举殿试挪到了两个月前。秋祭这日,正好让新晋的状元郎和四位探花榜眼随大臣们一同前来祭奠,以庆丰收。
这便是今岁的不同。
“公主!别老坐在窗前发呆了,再不更洗换衣,就快赶不上祭典了。”
谢寰趴在窗台上两只手垫在颏下,回眸瞥了眼清溯手中衣物,极不情愿的爬起了身。
“公主你就别不情愿了,皇上那是让你去挑个如意郎君,这还不愿意,难不成想在这深宫里呆一辈子,老死在宫墙中?”
清溯假意蔑视一番,将人按在了妆镜前,一边描眉一边道:“公主今日要穿哪件衣裳,是桑红的那件,还是颜色淡些的?”
等了半响不见谢寰说话,清溯低眼便瞧见自家公主睁大了眼珠子往她脸上瞧。
相依为命十几年,说不知道公主的心思那是假的。
“公主又在想奴婢的不是了?”
谢寰皮笑肉不笑,眯了眼睛,眸中光彩晦暗不明,清溯见她这幅模样,少有的愣了愣,回过神来便听她道。
“清溯啊,奶娘当初就是嫌弃我这穷,宁愿回老家去都不愿留在宫里哺育我,你跟着我这么多年,脑袋咋就不开窍呢?”谢寰清醒着呢,什么如意郎君,她要真挑中了状元郎皇帝舍得?清溯跟着她那有什么出路,估计也就早些死和晚些死的区别,横竖都没有好下场。
清溯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稳稳的画完了眉将东西“摔”在镜台上。
“公主,你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别人家的主子求颗衷心还求不来呢,你倒好一脸幽怨,倒是委屈了。”
说罢,狠狠在她头上戳了戳。
“唉。”谢寰实在提不起劲,索性往梳妆台上一趴,嘴里喃喃着。
“秋祭为尝,需皇帝吃斋沐浴三日,携朝中大臣一同前往大殿后方的祭台在黎明时分行祭祀大典,一来祭天,二来庆丰,三来。。。今岁考进的状元郎福道好,是上天挑中的,他日必将辅助君王,造福百姓。哪能毁在我手上。”
清溯不听她胡说八道,将人扶正,继续替她梳妆,谢寰甚是不配合,好几次从镜前起身都被她按了回去,折腾了好一会这才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