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寰心有思虑,从那木屋走到这寨子里竟也觉得飞快。
她低声叹了口气,容不得她逃避,是生是死,兴许上天早有定数。
江满停下的时候,谢寰未能及时察觉,险些撞上他。因此二人离得有些进,江满听见那声叹,疑惑的摸了摸后脑,不明所以。
谢寰并未注意江满的举动,及目望去,席间坐着的尽是八尺的大汉,一时间谢寰只觉得这场景莫名的诡异。
待她就这江满指着的席位坐下,环顾四周,果真不曾瞧见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女子。
谢寰心头有些不快。
她是个女子,古代本就十分讲究男女之别,便是如今嫁过了人,也不过是守寡三年,说到底跟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区别,如今却要她坐在这满是男子的宴席间喝酒用食,如此未免太不尊重了些。
不过片刻,谢寰又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些人的确并不在意她公主的身份,想来定是知晓她身份尴尬背后无人撑腰。
她如今确实无他人照拂,可谢寰不是这古代的女子,只会如同那菟丝子一般攀附男子,依存他人的同情与施舍而活。
如今这情形,谢寰也能猜到些许,至于能否脱险,谢寰却是没有几分把握。
如今看,这确是场鸿门宴,不知何时就会要了她的性命。
事到如今,谢寰也只好赌上一赌,输了大不了就是搭上一条性命罢,反正她如今进了这栢嵘岭帕也是没几天可活的。这些山匪要害她性命不过是早晚的事。
无论如何谢寰都要探出素凝的下落。
方才那一路,她探了探那个叫做江满的男子的口风,寨子里除了她,的的确确还绑了一位姑娘,十有八九就是外出打探消息的素凝了。
这些人为了牵制于她,便绑了她的贴身丫鬟。想来是怕将她二人安排的偏远,一个不留神便被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救了回去。倒是盘算得精细。
谢寰一抬眼瞧见江满不知何时到了大当家身边,想来说的也是不曾请来周子晋一事。
大当家面色未变,似乎早就料定周子晋不会过来。
宴会照常开始。
三年前,谢寰曾以为,不,是满心希冀着能从皇宫那座囚牢里逃出去。后来她和亲去了梁国,却不过是逃进了另一座囚牢。
大皇子死了又或是下落不明,迎亲的分明是三皇子,可宫人都说,皇宫里压根没有什么三皇子,只有一位三公主。
她最终还是如那个神秘人所言那般嫁给了大皇子,却守在大皇子的宅邸里,大概唯一能让她庆幸的便是那宅邸在宫外,少了许多规矩。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年来,梁国皇城里发生的事情,谢寰并不是很清楚。
兴许是没有几分把握,脑海里总会不自主的浮现从前的事。
来山里这几日,倒是没有短过吃喝,此刻也是,宴桌上的野味想必都是刚刚猎下的。
这一刻,心头盘旋着一个疑问。
若能靠着这栢嵘岭而活,捕猎为生,又开辟了田地,是完全不必到山下劫掠他人财物,危害旁人性命的。
不知怎么的谢寰心头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一时间,谢寰拧了眉头。
师父曾经说过,任何时候都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当你察觉不对的那一刻,就决不能放过。因为那也许是决绝问题的突破点。
谢寰明了这个想法很是牵强。这山里的土匪抢夺他人财物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不过生性本恶罢,贪念无度罢了。若是如她说的那般靠山吃山,反倒不像土匪,而像是一群走投无路隐居山林的百姓。
尽管如此,谢寰还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一时间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谢寰环视四周,一群人围着篝火而坐,像几位当家和她这般独享一个宴桌的却是很少,更多的是几名大汉彼肩而坐,有几位甚至直接坐在地上,大碗喝酒高声谈笑。
就在此时,几名穿着颜色鲜丽的软衣的女子吸引了谢寰的目光。
几名女子依偎着抱成一团,眼中尽是恐惧与迷惘。看妆着,本应是篝火宴上跳舞助兴的女子。谢寰脑海中霎时闪过唐英月那张温和平静的脸,还有一群妇人在溪边浣洗衣物的那一幕。
比起那些女子,这几位才像是真正从山下撸过来的那般。
刹那间,仿若电光划过,谢寰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能否解开这山里的秘密,这关键之处兴许就在这些女子身上。只可惜她如今自身都难保,即便真的解开了又能如何?
比起谢寰的淡然,那几名女子就显得紧张多了,在几名壮汉的逼迫之下,来到篝火中央,分明是排练好的舞蹈却因为紧张频频出错,手脚打颤。
几位当家的照常喝着酒,偶有低声交谈,都被周围喧闹的声响盖了去,好似压根未曾在意那几位跳舞的女子。倒是几位大汉喝的多了,一个劲的起哄,欢呼声一起,一位黄衣女子吓了个激灵跌落在地,当真是吓得狠了,眼泪瞬间从眼眶滑落,呆呆望着周围粗壮的山匪竟也不知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