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还在看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困倦。
江熹微闻言,合上了书随手往桌上一放,便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晚饭可吃了?我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了。”
心知徐延亭在皇宫里忙了一整日,多半没有用饭,便一直让厨房准备着。
早已饥肠辘辘的徐延亭淡淡一笑,道:“知我者莫若熹微。”
话落,江熹微便吩咐竹青把饭菜取来,一一摆上,她便坐在徐延亭的身边,安静地看着手中游记。
饭后,徐延亭微微松了口气,道:“白石安的事情,结束了。”
江熹微目光微闪,道:“何时行刑?”
徐延亭听她淡然的语气,心知她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正如他一样,早就猜到了白石安性命难保。
“三日后。”他轻声说道。
闻言,她淡然地翻过书页,不再继续问下去。
白石安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他罪有应得,害得那么多的百姓,一条性命又岂能赔偿。
翌日晚上。
白秋月穿着一身素衣,来到关押白石安的大牢外,苦苦哀求,还拿出自己手上的玉镯,搬出了徐延亭,这才得了进去见到白石安。
一身囚衣,满身颓然。
见到父亲时,白秋月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强撑了许久,眼睛还是红了。
白石安看着往日穿金戴银的女儿如今身穿布衣,连发髻上都没有了精致的发簪,顿时百味陈杂,愧疚难安。
隔着一道墙,父女俩对面而站,良久无言。
良久……
“爹……”白秋月泪眼朦胧,小脸煞白,早已不见前几日地张狂骄傲。
白石安见女儿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心疼了。早知道会落得如此境地,他就不应该贪图那点钱财,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如今……
唉!
他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道:“是爹拖累了你。”
白秋月闻言,连连摇头,道:“不是的,没有,是女儿没用,救不了您。”
说着,眼泪便簌簌地落下来。
看她哭得如此厉害,白石安心中更是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自小我就把你金尊玉贵的养着,如今,为父却不能再那样护着你了。”
说到这些,白石安一时间老泪纵横,心中更是悔恨万分,若是他没有犯下这些大罪,他不至于被判处斩,他的宝贝女儿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是我对不起你!”他声音有些发颤。
白秋月一直摇着头,“不怪你,不怪你。”
她知道爹一直对她百般疼爱,寻常人家的女儿若是迟迟不嫁,家里早就闹翻天了,压着她去嫁人了,她爹却顶着这么多嘲弄的目光和话语,把她留在家中,更是为了她的一意孤行兵行险招。
若不是因为她,宁王和江熹微又怎么会这么快对她爹下手。
“爹,是我没用。”她哭成了泪人,眼神里尽是愧疚,双手紧紧扣在墙,眼睛红肿不堪。
“好了好了。”白石安见女儿这般模样,更是心疼了,连忙安慰她别哭了。
“事到如今,你不再是尚书府的千金了,从前那种骄傲的生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将来,你孤身一人,行事不要太过冲动,明白吗?”
白石安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她从小娇养惯了,现在落得如此境地,将来还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早知今日,他就应该早早给她想好退路,也不至于……
他心中越渐心疼女儿,见女儿哭得稀里哗啦,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以前骄傲惯了,在人前习惯接受别人的阿谀奉承,如今她不再是尚书府的小姐,也不知道她以后还能不能挺直了腰背做人。
父女俩没说上几句话,狱卒便进来赶人了,不顾白秋月的哭闹哀求,把人提留出去。
看着女儿卑微的模样,白石安更是心中难安。
被扔在大牢门口的白秋月放肆哭喊着,声声父亲叫得人心头发紧,那些过路人瞧见了,却很是畅快。
谁让白石安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呢!
……
囚车上,曾经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白石安在短短几日就老了十几岁,头发白了大半,脸色更是惨白。
百姓看着他落魄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无不放肆地往他身上扔去。
“呸!该死的狗东西,祸害咱们老百姓!”一个粗壮汉子冲着囚车狠狠地啐了一口,还不忘扔出一个臭鸡蛋,砸在了白石安的头上。
几天的牢狱生活早就磨平了白石安心中的骄傲,将死之人,他还在意什么骄傲吗?只是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女儿啊!
浑浊的目光看向人群,却没有看到女儿的身影,心中既是失望,又觉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