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赞说明了几个问题呢? 第一,秒赞,说明谢毅一直在看微信朋友圈儿。 第二,谢毅哪怕一直在看着微信,也想不起来他还有个“女朋友”。 第三,谢毅一直有“前女友”的联系方式,交流友好,一直没删。 第四,容瑾发现,自己的眼睛不是眼睛,单纯就是俩窟窿。 挖了算了…… 就在这时,叶又薇牙疼似的“啧”了一声,显然也看见了那火\药引线一般的赞,瞬间炸了:“什么玩意儿!我忘了把谢毅这孙子屏蔽了!” 容瑾:“……” 叶又薇愤愤对手机比了个中指,单独新建了个分组叫“孙子”,悍然把谢毅拖了进去,朋友圈屏蔽特殊人士后秒删重发。 叶女侠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套工作,自觉降妖除魔颇有功效,从此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她抱着手机,终于如愿收到了她家“圣上”——霸道总裁苏明远的点赞,笑意盈盈地抬起头来,看到容瑾一言难尽的表情,才恍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不是吧……他居然没认出来刚才照片上是谁?”叶又薇和容瑾大眼瞪小眼,“他瞎啊,没看清是谁就瞎赞?” “他看清了。” 容瑾抬起头,十分冷淡地看了叶又薇一眼。 苏容瑾原本容颜清浅,眉目柔和,漂亮地不动声色,是那种生气看起来都像撒娇的长相,此刻专门化过妆,把她原本的五官轮廓彻底加强了,笑的时候潋滟晴好,一旦冷下来,就有一种漠然的严肃感,气势凌人。 饶是叶又薇,都被她看的莫名愣了一下。 “什么?” “我说他看清了。”容瑾冷笑一声,把手机翻出来给叶又薇看,“他刚才发微信问我,回国遇上了什么人。” 呵呵,这是她回国以来,收到的唯一一条来自谢毅的短信。 ——发信理由是谢毅做贼心虚。 容瑾面无表情地想,这样的垃圾,不分留着过清明。 叶又薇闻言怔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这孙子肯定看出了刚才她发在朋友圈儿里的照片,然而她秒删又把他拉黑了,也没给他机会看清,于是孙子先生一不能来问自己这是谁,二不敢不打自招的去苏容瑾面前递把柄,只好若无其事地去旁敲侧击。 “你怎么回的?” 叶又薇几乎有点儿兴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仿佛闻到空气里弥漫着“撕逼”的独特芬芳。 容瑾瞥了她一眼。 “我告诉他,我在回国的飞机上遇见了他同学‘乔神’。”她一边说,一边把微信回完了,这才抬起头,看向叶又薇,叹了一口气,“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确定,我不会向我哥告状然后扣你工资的呢?” 叶又薇怔了一下,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大言不惭道:“跟忘了屏蔽那孙子一样,刚才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容瑾:“……” ……真是个心大如青青草原的女侠。 不过现在她俩半斤八俩,饶是青青草原可能也要一人一半。 不过容瑾倒是真不会去告状——事关饭碗,所有人活着都不容易。 叶又薇没理会容瑾的腹谤,看了看时间:“距离苏总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容瑾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这只适合出现在正式场合的装扮,露出疑问的目光:“你让我这样吃饭?” 叶又薇顿时没声了。 确实,头可断,血可流,粉底不能花,口红不能糊——这是她们女人的底线。 然而下一秒—— 容瑾:“算了……给我点份粥,不要皮蛋瘦肉的,要香菇鸡肉。” 叶又薇:“……” 这是打算突破底线了? 容瑾没理会叶又薇,打算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食物不沾唇的精致猪猪女神。 一个半小时以后,叶又薇接到了苏明远派来的司机的电话,确定好位置立刻过来招呼容瑾:“走了,再晚路上到处都堵,这个时间正好。” 她一手拎包,一手拎着买来的礼物,看到容瑾还有想帮她拿点儿什么的意思,表情瞬间缓和了:“行了,你还真想让我被老板扣工资吗?你看着自己别摔了就行,反正摔了我也没手扶你……” 容瑾:“……” 这靠吐槽渣男缔结的情谊果然不牢靠,一戳就破,连塑料的都不是。 八成是纸糊的。 还是沾水就化的卫生纸。 苏明远财大气粗,派来接她的车是劳斯莱斯幻影,叶又薇十分上道地坐了副驾,把后面的空间全部留给了容瑾。 苏大公子大概一直以为容瑾不在他眼前时,过得都是朝不保夕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因而容瑾回国后享受的待遇,时常让人十分无语。 虽然她的日子确实和苏大公子想的相去不远,但是她还是觉得这样略浮夸。 好在容瑾对苏明远的浮夸作风已经很习惯了,在这壕无人性的车上也坐得四平八稳。 杨沫在一直在跟她发微信沟通,她也一直在告诉杨沫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主要是证件一类。 容瑾发现自己对谢毅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平静了。 她和谢毅在一起掐头去尾不到两年。 前一年,谢毅忙着和前女友叶又薇藕断丝连;后一年,谢毅又忙着和孙映雪火热纠缠。 容瑾只这么想一想都觉得无奈了,三个人的关系都嫌挤得慌,她这倒好,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三宫六院,亏她还一度觉得生活安稳。 “安稳”如果知道自己是被这么定义的,大约会觉得容瑾挖了他家祖坟。 谢毅比容瑾小两岁,是那种很容易带给人新鲜感的年轻男孩,可能因为生长在经商的家庭,天生就不喜欢独处,出门也是呼朋唤友热热闹闹,从一个饭局折腾到另一个饭局。 而容瑾喜静,小时候捧上一本书,就能从清晨看到日已黄昏;也不喜欢和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一起胡侃,宁愿躲在公寓里写那些看标题都觉得枯燥的论文。 从性格而言,她和谢毅,完全不是一类人。 至于为什么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两年,大概是因为她有一种骨子里的自卑——她天生不太知道家是什么东西。 苏曼殊豪情万丈地刚换了第五个老公,而在这之前,其中最长的一段婚姻只持续了三年。 而每一段感情都是有三个阶段的,甜蜜,平淡,对立。 甜蜜期,苏曼殊嫌容瑾是拖油瓶,不肯让她出现;平淡期,苏曼殊觉得乏善可陈,懒得让容瑾出现;至于后来的对立期,任何两个人撕破脸的过程都不会太好看,苏曼殊大概觉得丢脸,更不会让容瑾出现。 几次以来周而复始,容瑾觉得苏女士的生活遥远如路人。 出国前,她曾短暂地在她大舅家住过几年,大舅和苏明远都不必提了,连大舅母都对她很好,最起码比苏曼殊像一个真正的母亲,大舅母出身军人家庭,行事有一种比男人还强硬的爽利,但是对待孩子,其中仍然有一点微妙的不同——容瑾忘了是因为什么,总之,苏明远带她一起闯了祸,大舅母罚苏明远在屋子里关了一天,饭都没给吃;而对待容瑾,这个雷厉风行却也和蔼可亲的长辈,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很多年后跟杨沫提起这段往事,连杨沫都不理解,难道还有人羡慕被惩罚的吗? 而容瑾还真就是羡慕——那是只有母亲才会流露出的恨铁不成钢,她从没体会过。 所以大概也没人能理解,她和谢毅在一起后,为什么能一直迁就他并不算好的各种脾气。 人生总是像一叶扁舟独自航行在大海上一样,无根地浮沉,如果有个人能够结伴,这种茫然无措的孤独感会减少很多。 谢毅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出现,换了时间和环境就都不对。 容瑾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对谢毅的心情,却越整理越发现,不是谢毅有多好,也不是自己有多么喜欢他,只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到哪怕换了别人在那时出现,容瑾可能也会和他在一起。 情之所始并非爱意深切,只是寂寞;寂寞蒙蔽了她的双眼,连欺骗都视而不见。 细细回想,对于谢毅出轨,她可能并非一无察觉,而更多的,则是懒得察觉。 她害怕改变,才一步一步把自己置于这么气愤而尴尬的境地。 容瑾现在仍然寂寞,可是这样虚伪且人来人往的“爱情”,她不需要了。 拿上自己的东西,抽身退步,给这种千疮百孔的“陪伴”留下属于两个人最后的体面。 她已经懒得去和谢毅掰扯谁对谁错了。 找个机会跟谢毅分手吧,容瑾想,最好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