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午翻看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硬是流了两行清泪,最近情绪总是太过饱满,以至于左先生回来的时候我眼眶总是红的,在左先生的询问之下,只好推脱到下午睡的太久,实在不好意思开嘴说是因为哭泣。情之所至,眼泪就至,跟个不要钱的玩意似的,暗自生起自己的气来,却又忍不住不去想别人的悲伤的事情啊,想过就伤心,不想却又心痒,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却又乐此不疲。 左先生不让我去看一些悲伤的东西,伤了情绪,他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自己的。可是他却不知道,我看悲伤的东西会流泪;看美好的东西会落泪;看心心相爱的东西也会落泪,这些是我掌控不了的。但是看这些心里却不尽是伤心,大部分是感动。好在我身边有左先生,如今我嫁给他,也是嫁给了爱情。要不,看这些东西就能把泪流到干涸,把所有的悲伤归于自己,实在是难以活下去的。 2 对的,我和左先生领证了。 从求婚到现在,已是一年过去。内心虽然操心将来的事情,却也不以为意,也不急着结婚,却把小二急坏了,在一旁出谋划策,如何让我先把家成了,把左先生人拿到手,再把钱弄到手,然后安安稳稳做我的左太太。 我一直觉得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其他的我是无所谓,但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看着红的像血的本子才明白,原来血液中是要和这个东西相连的。这是一个链接,连着我和左先生,从此可以血脉相连,户口本中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左先生捧着两本结婚证,笑的眼睛眯成线,抱着眼眶都是湿润的,我问左先生:“你是要哭吗?” 左先生连忙摇头,说:“不哭不哭,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只不过是眼眶里面红了,水汽湿了眼睛,外面的雨淋错了地方罢了。 而那一刻我的内心却平静的像是不泛涟漪的湖水,清澈的一见到底。 3 领证前,毫无预兆,像往常一样写东西,寄稿子,洗衣做饭整理家务,等左先生回家。这样的生活是有些许平淡,但过着过着也不想去改变什么。 没事就坐那恶趣味的想,哪天左先生给我整出个小三小四的,我就大义凌然的手擒小三脚踢小四,一边骂着左先生负心汉,一边扯着孩子离家出走,闹离婚。左先生然后宁死不从,不要和我分开,说自己一时糊涂。我一巴掌过去断了这段情,离开这伤心他。想着想着,内心愤慨万分,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左先生回家的时候,我坐在沙发上生着闷气,问我怎么了,我随口就骂了一句:“男人都是负心汉!”弄得左先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问我怎么了,一边哄着我这时而出现的小脾气。 睡觉的时候,我跟左先生说了我的脑洞,左先生哭笑不得,说得我脸红到脖子根,躲在被子里面不敢出头,实在是没脸见人。 在被子里面呜呜囔囔地说:“左先生,你不生气的吧?” 没有回应。 继续问:“左先生,你不生气吧?” 还是没有回应。 从被子里面探出头,却发现左先生双眼微闭,靠在床头睡着了,另外一只手还在被子上面拽着。 小心地爬出身来,把左先生放平,仔细地盖好被子,在左先生额头亲了一口,小声地说:“左先生,晚安。” 世上哪有那么多猜忌,也没有那么多狗血,往往生活的不安稳都来自于生活中忍受不了的平淡,和胡思乱想后的自我催眠。 不过这也不是我和左先生领证的契机,时间很杂很乱,事情很多很小,我们先往前试着推推看。 4 五年前,不......现在应该说是将近六年前了,刚和左先生在一起,我就跟左先生说:“我是奔着结婚去的,这个恋爱你还谈吗?” 他笑着说:“我考虑一下。” 五年前,在一起一年,我再问左先生:“谈了一年,合作还算愉快吗?” 左先生依旧笑着,说:“合作愉快。” 四年前,搬到了这个租的小两居,左先生复习考研,我在一旁照顾,问他:“你考哪我去哪好不?” 他睁大了双眼,说:“不必的,你可以留在这。” 我摇头,连声说道:“不行的,不行的。” 三年前,看着电视剧的时候,脚翘在左先生越来越软的肚子上,问:“左先生娶我吧?” 左先生手摇着我的脚,怔了一下,说:“好啊。” 两年前,我在厨房里面忙的热火朝天,左先生坐在那里玩游戏,厉声道:“臭男人,懒汉,说什么也不嫁给你。” 左先生扔掉键盘,跑到厨房搂着我的腰,贱贱地顶着我,说:“不嫁给我,嫁给谁?” 一年前,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悲伤落泪,以为这辈子就和左先生结束了的时候,他拿着戒指回来跪在我面前,说:“嫁给我!”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好!” 今年,领到证的那一刻,左先生坐在那傻乐,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不认识他了,这个傻傻的男人是谁?我又是谁? 这些是我们要领证的契理由吗?时间很杂很乱,事情很多很小,我们再缕缕。 5 “左先生,下楼帮我取个快递!”我在卫生间洗衣服,朝着他吼道。 “我在打游戏,你自己去!” “......” “左先生,这个菜帮我摘一下,待会儿要用。” “摘菜我摘不好,不知道要怎么弄,还是你自己弄吧。” “......” “左先生,学车累的要死,太热了,不去行不?” “反正教过钱了,还是你自己的钱,你看着办。” “......” “左先生,来一起看这部电影。” “哼......”左先生睡着了。 我,“......” “左先生你今天不把这个破东西扔了,我就弄死你。” “来啊,来啊......” “......” 看着红本子的那一刻,脑子里面闪过了很多个片段,以前没注意过,可是此刻却历历在目。 这些是我要来这里领证的原因吗?我们再缕缕。 6 “左先生肚子疼!” “让你来大姨妈还吃凉的,活该!” “......” “左先生腿疼!” “让你没事跑那么远,还和别的男人一起!活该!” “那是小二!” “那也是别的男人!” “......” “左先生,我好像感冒了。” “你离我远点,我明天要出差,不能感冒。” “......” 看着这个本子上面和我坐在一起照相的男人,越觉得不可思议,我是结婚了吗? 这个是我要领证的原因吗?脑子比较乱,让我自己想想。 7 领完证已是下午,左先生扯着我的手,在往家的路上回着,时间逼近黄昏,太阳已经慢慢开始下去了,橙红色的天让我一时眩晕,扯着左先生找了把椅子坐下。 耳朵里面嗡嗡作响,扶着把手才好些。 左先生摇了摇我的手,说:“刚叫你你怎么没回应?” “嗯?” “我叫你左太太啊,正儿八经的左太太了。” “啊?”对啊,我们领了证的,就在刚刚,我把自己嫁了出去,身边没有一个家人,朋友,只有一个把我叫做“左太太”的男人,傻傻地看着我。 “你不会想反悔吧?”左先生看我愣愣的,不是很开心,面色也沉了下去。 反悔?反什么悔?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反悔?那不就是放弃我的梦想吗? 我怎么会嫌弃左先生呢?他嘴里说不帮我,可是每次还是妥协了。我来大姨妈,他会给我汤一杯糖水。我感冒,他说着不要靠近我,晚上却死死地抱着我,说这样出汗快。我怎么会反悔。 左先生赶忙擦去我的眼泪,说:“我知道你高兴,别哭了,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但是我不能哭,我是男人。” “我是左太太了......”我不敢相信地指着我自己说。 “是的,是的!我们成家了!”左先生点着头说着。 8 睡觉的时候,我把本子放在了枕头下面,好像我每次拿到什么珍贵的东西都会放在枕头下面,这样我枕着就入梦了,好像它们再也不会丢了。 可这些就是我要嫁给左先生的理由了吗? 想着想着,我自己就笑了,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是他不就足够了。 以上就是我把自己嫁出去的经过。 至于为什么突然去领结婚证,那天早晨起床,左先生翻着我的户口本,说:“上面怎么只有一个人?是不是该多一个人了?” 我说:“多一个你吗?” 然后,现在户口本上确实多了一个人。 一个傻子。 一个傻傻地要跳进我的生活的人,一个生活在沼泽深处的人,多想让他跳出去,可是他已经进来了,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沉沦下去吧。 或者,让他带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