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朱听着祁芙薇在轿子里的嘶吼声忍不住问祁明长,“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祁明长淡淡道:“不过是让她虚假的人生里多了一抹真实罢了。”
祁丹朱微微点头,没有多问推着祁明长往回走。
乌亥里忽然打马过来叫住她道:“九公主,等等!”
祁丹朱回眸望去,乌亥里骑在高马上随手扔过来一样东西。
她没有多想,顺手接住,拿过来一看,乌亥里扔过来的是一块令牌。
乌亥里一身劲装骑在马上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朗声道:“我这次来大祁最欣赏的就是你九公主既然我机缘巧合地参加了你的婚礼,总不能空手这令牌是我的贴身之物,见它如见我公主如果有一天来塞外,可凭此令牌一路畅通无阻,若想来见我,直接用此令牌就可来找我,我把它送给你了。”
乌亥里说得云淡风轻但祁丹朱知道这样的贴身令牌一般轻易不会给人。
她没有推辞抛了一下手里的令牌,爽朗笑道:“多谢。”
乌亥里勾唇一笑打马扬长而去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启程离京。
至此和亲一事总算彻底解决了。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夕阳西下时,树上的蝉还在不时鸣叫着。
祁芙薇和祁潭湘两位公主都出嫁之后,整个宫里安静了不少。
祁丹朱身穿夏衫薄裙,坐在掌珠宫廊间的长椅上吹风,她微微闭着眼睛,闻着庭院里淡淡的花香,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微微弯了弯唇角。
她睁开眼睛,探出半个身子往长廊看去,等了片刻,果然看到君行之从长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君行之一袭广袖长衫,风仪舒雅,清冷如华,一双澄澈的眼睛看到祁丹朱之后,弯起了一汪笑意,仿若炎炎夏日中的一缕清风。
祁丹朱忍不住微笑,不知不觉,她只听君行之的脚步声就已能分辨出是他。
这是不是就叫老夫老妻?
祁丹朱不由弯了眼眸,笑意盈盈地看着君行之,娇艳柔媚。
君行之不自觉加快脚步走到她身前,祁丹朱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君行之坐下后,忍不住把她捞过来,抱在怀里。
祁丹朱将手里刚剥好的荔枝喂进君行之的嘴里,轻轻笑了笑。
傍晚的风清凉又舒服,祁丹朱坐在他怀里也不会觉得炎热。
两人靠在一起,君行之将荔枝吃下去,看着祁丹朱刚才吃过荔枝后水润樱红的唇瓣,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弯唇道:“一股荔枝味。”
祁丹朱含笑,“甜不甜?”
君行之又偷偷亲了她一下,小声道:“甜。”
祁丹朱笑了笑,随口问:“今天看到师公了么?”
君行之摇了摇头,费解道:“姜先生最近经常早出晚归,李婶说他今天一早就出府了,好像是去相府做什么,我在太傅府中等到傍晚他都没有回来。”
祁丹朱轻轻点头,“师公浑浑度日这么多年,难得有事情让他忙碌起来,也算是件好事。”
姜仁扈以前除了上朝,就是醉生梦死,自从收到君行之这个徒弟之后,生活反而渐渐忙碌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嗯。”君行之揉了揉她白嫩的手指,道:“能让先生这么重视,应该不是小事。”
祁丹朱轻轻笑了笑,靠在他身上,拽着他腰上的香囊随手把玩。
君行之低声道:“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蓬莱宫,见蓬莱宫内香雾缭绕,远近宫女都极其安静,看起来有些压抑,蓬莱宫里平时都是这样吗?”
君行之想起刚才所见之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苍凉和孤寂,心里闷闷的。
祁丹朱轻轻点头,看着路旁在晚风吹拂下晃来晃去的小野花,道:“太子薨了之后,皇后娘娘就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君行之将那朵粉色的小野花摘下来,插到祁丹朱的鬓发上。
他随口道:“你有时间不如多过去陪陪皇后娘娘,免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太子已经故去这么多年,活着的人总该往前看。”
祁丹朱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花,闻言笑道:“我如果去蓬莱宫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估计要气的日日吃不下饭,日子比现在还难过。”
君行之诧异道:“上次在和亲之事上,我看皇后娘娘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帮你,你们的关系难道不好吗?”
祁丹朱含笑摇了摇头,“这皇宫里面,除了父皇就属她最讨厌我。”
君行之不由有些疑惑,不解道:“皇后娘娘如果不喜欢你,当初辩论和亲之事的时候,她为何要帮你?”
祁丹朱神色怅然地顿了顿,解释道:“因为她顾念以前的情分,无法眼睁睁看着我被远嫁塞外,但如果我活在她眼皮底下,她便会想起痛苦的往事,忍不住恨我。”
君行之惊讶,想不出看起来慈善的陈皇后,竟然也会对祁丹朱抱着这样大的恨意。
祁丹朱叹了口气,抬眸看着君行之道:“行之,皇后娘娘其实是个可怜人,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去恨她,你如果遇到她,便陪她说几句话。”
君行之不明白祁丹朱刚才所说的情分是指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祁丹朱将头上的野花拿下来,插到君行之的发上,弯着眼眸道:“小郎君真好看。”
君行之忍不住笑了笑,没有将花拿下来,而是揽住她的腰,低声道:“好看你便多看看。”
祁丹朱捧着他的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我要省着点看,免得哪天老天爷觉得我太奢侈,便不让我再看了。”
君行之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轻快道:“放心,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看个够。”
祁丹朱靠在他怀里,垂眸弯了弯唇。
锦帝迟迟没有给君行之官位,似乎仍在犹豫不决,众人都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君行之和祁丹朱只安心等着。
姜仁扈忙了半月有余,整日早出晚归,神神密密,直到半月之后,事情才终于有了眉目。
这一天,科举舞弊大案轰动了朝野,将多年隐藏在朝堂里的隐患连根拔起。
君行之这才知道姜仁扈这些天忙的确实是件大事,还是已经跟他有关的大事。
清晨,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大家还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君行之在睡梦中醒来,看着自己怀里的祁丹朱,轻轻笑了笑,将她颊边的头发捋到一旁。
祁丹朱迷迷糊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转头看了一眼,天色暗沉,时间还早。
君行之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起身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