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池知秋才明白过来,这些来带走傅鸣蘅的人,是将她也认成了傅鸣蘅的姐姐,那个刚死去没多久便让她顶替了身份进城的傅茗筠。
池知秋心里那个怄火啊!
敢情她这被拐、落水全都是沾了傅鸣蘅的光,可仔细想想,这路引好像又是她自己选择要过来的,颇有些她自作自受的意味,于是她只能对自己怄火。
她想前去跟傅平解释,她只是一个受牵连的无辜路人,问问能不能把她放走,看在她还救了男主的份上,给她点报恩费什么的,可惜她现在连床都爬不起来。
池知秋病了。
一个在城外被饿了几日,被人又打又踹,还淋了几场雨仍体壮如牛的人在落水的第二天终于病倒了。
许是之前的积累在这里一次性爆发,池知秋病得连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跑去跟傅平说自己不是什么傅鸣蘅的姐姐,只是个路人,想要领点报恩费能不能离开的事了。
她病得昏昏沉沉,但傅平并未讲情面,在找来大夫给她灌了两碗药之后,便带着人往京城开拔。
他们此行只为带傅鸣蘅上京,其余人只是顺带,因而仅有的仁慈也只给了傅鸣蘅,至于别人,能活着是老天爷赏脸,活不下来也不怪他们。
傅鸣蘅坐在马车一侧,看着躺在马车上陷在被褥里脸色苍白如纸的池知秋,琉璃眸中终于浮现了忧心。
“多谢你落水的时候救我。”
昨日谢了,今日做什么又谢?谢来谢去,有完没完?池知秋浑身难受,头痛欲裂,她听得到傅鸣蘅说话,但实在没力气开口回他。
穿越到这个世界,正好遇上男主,是个人便会立马冲上去抱大腿了!但这条大腿得是日后当上国公爷,成了大权臣的金灿灿的大腿啊!
现在充其量就是个豆芽菜。
他是男主,成长的路上必然少不了腥风血雨,他有男主的光环,可以不受任何损伤登上巅峰,可男主身边多得是炮灰啊!
池知秋怕她还没来得及等男主登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自己也跟着享福,她就已经成了男主成长路上花草的化肥了。
现在的她相信,就这个世界对她的满满恶意,她是没有主角光环的。
她喉咙发干,开口想要要水,可一口凉气灌入肺腑,引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鸣蘅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目光担忧,却不知该如何帮她。
“水……”声音沙哑地如同秋天里吹落枯叶的残风,池知秋奋力发出一句话,傅鸣蘅听了,忙倒了杯水,好在这个他是知道的,他将杯子递到了池知秋嘴边。
可惜男主并未有什么照顾人的时候经验,那杯子猛得凑近,瞬时呛了她一口水,池知秋咳嗽不止,感觉肺腑都被抽拉着痛,她艰难抬眼,投过去一个幽怨的眼神。
傅鸣蘅抿紧唇,金丝凤眼低垂,撇开不敢看她。
拿了帕子擦净水泽,他又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凑了过去,池知秋就着连喝了好几杯,还好水是温的,她可算缓了过来。
但仍是无用,她虽然裹紧了被子,可马车快速前行,冷风从马车的每处缝隙里灌了进来,被褥完全无法阻挡,凉意密密麻麻地渗入她每一处骨缝,每一寸肌肤。
她打了个寒颤,方和缓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傅鸣蘅见她如此模样,冷着脸给她掖了掖被角,掀帘望向跟着马车骑马的人。
“我要见傅平!”
当年义勇侯府仍在时,傅鸣蘅可是被义勇侯抱在怀里一手教导的,纵然幼时顽劣只知玩闹,可小小年纪却也养出了通身的矜贵气质,即便被流放,父亲傅子桢对他的教育也未曾放下。
因为当随行的人听到他说话时,竟有种想称点头应是的冲动。
转回念一想不对,正欲发怒,便又听见他道:“我要见傅平。”
那人愤愤,策马离去:“等着!”
池知秋不知他要作何,她只裹紧着被子,阖眸养神,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耳边响起交谈声,但她撑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傅平策马跟在马车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车窗,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如平常的没有表情,连那双锐眸都聚着化不开的寒冰。
“何事?”
傅鸣蘅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有些发白的小脸,他咳了几声,才道:“我感觉身体不适,傅平大人能否找个客栈让我休息两天再上路?”
“昨日大夫已给你看过,你并无大碍。”他语气冷淡地陈述事实,言罢便要策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