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荷情绪低落下来,丧丧的样子脸上都能看清,只待了一会就向钟译告别,钟译不知所措,有心想叫住她问清楚又奈何沈雨黎在旁边不好开口。 感受到林景荷的反常,第二天,钟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不顾医生的阻拦要求出院。 林景荷回到家想了很多,决定以后还是和钟译保持距离,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林妈是个夜猫子,林景荷可不是,她今天追的午夜档恐怖片已经开始放映,女儿的房间却还亮着灯。这可是个大意外,她皱眉去敲女儿的房门,提醒道:“景荷,快睡觉了。” “知道了!”林景荷思绪被打断,趿拉着拖鞋去关灯,再一看手机,凌晨一点。竟然这么晚了,她很少在12点以后睡觉。林景荷怕自己明天早上起不来,设置了闹钟,才放心地扯过被子陷入沉睡。 林妈看见灯光熄灭,满意地继续追剧,自从林爸牺牲后,她几乎没有好好睡过觉,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阿杨,景荷已经高一了,很省心,从来不会给我惹麻烦。景苗就比较让我头疼了,管也管不住,大概是你不在,我就做什么事也做不好,你要是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恐怖片依然在放映,林妈偏头倒在沙发上,眼泪一滴滴滑落在靠枕上,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个说宠她护她一生一世的男子。 窗外鸟鸣阵阵,林景荷从美梦中惊醒,怔揉着眼皮拉开窗帘,天色已经大亮。“妈妈!”无人应声,林景荷走出房门在家里找了一圈没看见林妈,心想妈妈大概是上班去了,微波炉里热着菜。沙发上铺着凌乱的被子,她就知道妈妈肯定又看着电视睡着了,明明床上更舒服一些妈妈却无法安睡。 如果爸爸还活着就好了,林景荷想,这样妈妈就不会那么难过,景苗也不会投身于杀氏家族。 街上逐渐嘈杂起来,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林景荷颤抖着点开手机,发现她比平时起晚了二十分钟! 完!蛋!了!林景荷只觉得自己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顾不得烦闷闹钟没响,妈妈也不叫她,飞速穿好衣服就往公交站赶。 谢天谢地,公交车没有捉弄她,很快就来了。没有往日人来人往的盛况,林景荷很容易就上去找到座位。大概是因为已经过了上班上学的高峰期,空位子很多,还能看到几个跟她穿了一样校服的煜中学生。 坐稳后她才有时间检查手机,这一看才发现她昨晚脑子不清醒把计算器当成闹钟了! 计算器的页面上赫然写着:6.40,仿佛在嘲笑她的智商。 林景荷沉默半晌,她现在只能祈祷路上不堵车,能让她快点到学校,因为七班有一个很变态的规定。 变态得让人直想挠墙,那个规定就是:迟到了不用罚钱也不用罚站,只要为班献身洗垃圾桶就好了。 班主任老罗还一直为自己这个“人性化”的规定沾沾自喜。和别班庸俗的惩罚方法一比简直好太多! 对此,七班的学生只能说——你开心就好。 当然有倒霉蛋迟到过,被罚洗的同学都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而且那个垃圾桶特别大,要两个人才能抬得动,又是浅色系的,虽然被洗过几遍,但总是用几天就变脏了。 有学生为了争取更多时间学习会把饭打到教室来吃,吃不完懒得下楼就直接倒在垃圾桶里,除了饭菜还有没喝完的牛奶盒、米粉面食。汤汤粉粉混合在一起形成垃圾独有的味道。 那个场景林景荷光是想一想就头皮发麻,然而墨菲定律上演,越是不想发生的事越是会发生,距离学校两个站的时候,司机告诉众人前方堵车了。 乘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抱怨,车上其他的煜中学生也焦急起来,再过一会就该打迟到铃了。林景荷望着他们默默想:你们肯定没我惨。 校门口,立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光是站在那里就形成一道风景线,路过的学生都不经意地用余光打量他。 “校草是在等人吗?” “应该是吧,我买早饭的时候他就在了,现在还没走。” 校门口有卖早饭的小摊贩,煎汉堡卷的大妈正在煎卷,她问摊前的女生:“小姑娘,要生菜吗?” 沈汐偷瞄着钟译,心不在焉地回答:“要。” “要葱吗?” “嗯。” “要辣椒吗?” “嗯。” “好啦,小姑娘给。” 沈汐接过汉堡卷,抬脚朝着钟译的方向走过去。看得大妈摇头感叹:现在的小姑娘太不矜持,买个早餐还全程盯着小男生看,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说不定骨子里蔫坏蔫坏的。 大妈自然而然把视线投到相隔她两个摊位的中年大叔身上,那是另一个卖肠粉的摊位。憨厚的大叔打完包心有灵犀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周围的摊主都很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大妈骄傲又得意,看吧,她找的老公对她多好。 短短的一段路很快就走到,沈汐感受到钟译已经停下和朋友的交流疑惑地盯着她,她强忍着羞意抬起头打招呼,“钟同学早上好!” 说出口了,她说出口了! 沈汐为自己鼓掌,紧张等待钟译的回应,校草都不认识她,但她又不是在告白,校草应该会搭理她的吧? 钟译不舒服女生□□裸盯着他的目光,尤其是何俊彦还在一边挤眉弄眼的。 想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他更加烦躁,良好的家教让他没有对着外人发脾气,只是冷声回了句:“早。” 沈汐却仿佛察觉不出他的冷淡,得到回应欢天喜地地抱着早餐进了校园。 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才发现,汉堡卷里装得全是她不爱吃的生菜葱和辣椒!沈汐安慰自己至少和钟译说上了话,这份废掉的早餐就当做代价好了。 “钟译,你到底有没有身为校草的觉悟啊?”何俊彦嫉妒不已。 “需要什么觉悟?”钟译挑挑眉,校草又不是他自己要当的,是学校里那群妹子搞得什么投票选出来的,这还是何俊彦科普给他的。 自己这张脸他看了二十多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何俊彦猛吸一口豆浆,“你看这来来往往的女生都是来看你,想跟你搭讪的,有几个妹子都进出校门三回了!还有刚才那妹子,肯定喜欢你。可是你也太冷漠了吧,唉,我这么温柔又优秀长得也就只比你差了一点,怎么就没妹子喜欢我呢?” 钟译笑笑,没理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要到打铃时间了。 何俊彦豆浆喝完了,校门口的小摊贩也陆续收起摊,开口道:“你在等谁啊?这快上课了我们走吧,等下被老罗抓到就惨了。” 何俊彦后来又劝了好几回,钟译才不甘心地进了学校。 因为昨天林景荷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他就起了个早床搭林景荷常常乘坐的那班车,准备和她来个偶遇,结果扑了空。于是直接在校门口等她,然而也没等到,倒碰到了一直关心他身体健康的何俊彦,颇为热心肠地陪他一起等。钟译怀疑他是因为太闲了,一点八卦也不肯放过。 林景荷终于等到车路畅通,车门刚打开就冲下去一路狂赶,到学校时校门刚合上两分钟,她万念俱灰。 其他班的校友也从她后面赶来,几人对视了一眼,乖乖去门卫老师那登记了班级姓名,这才被放进学校。 一切从寻常的周一开始,今天注定是林景荷的倒霉日。难得来班里坐镇一次早读的老罗正在走廊巡视,林景荷推开教室门就看见了她。 班里同学皆以端坐整齐,就连本该在医院休养的钟译——也在座位上,整个教室只有她的空位格外显眼。 竟然连一个难兄难友都没有么? 四十多岁的老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林景荷,迟到了呀?” 林景荷腿微微一软,试图跟老罗打商量,拉近关系,比了个二的手势:“嗯……两,两分钟。” “快坐下吧,早读开始一会了。”意料之外,老罗没有计较。 老罗这么温柔说不定可以逃过一劫呢,林景荷点点头,一溜烟跑到座位上坐好。捧出课本,装作如饥似渴汲取知识的样子,让人看不出破绽。胡小沫赶紧记住林景荷的神情动作,她准备下次也用这一招。 只见老罗拿着教案飘到林景荷桌前,突然发难:“迟到两分钟就不算迟到啊!你迟到两分钟就是全班同学的两分钟,班上54个人,每个人两分钟……” 吧啦吧啦好长一通,林景荷都被吼懵了,最后只记得一句“等下就去洗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