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信时彼时苏璃正在街坊邻居家里帮忙,街口刘大娘家娶儿媳妇,乡下地方的习俗便是谁家有红白大事都是请街坊们来张罗。她来这里一年多跟这些街坊们混的很是熟悉,她自己生团子的时候这些人都主动来帮忙百日宴杀猪请客都是这些邻居们做。因此前几天刘大娘来跟她说后她就欣然答应了。
她也不会做杀猪砍肉这些活就帮着刘大娘家布置新房。刘大娘家的大儿子今年十八了,是个童生,明年考秀才娶的媳妇也是从小就定下的两人青梅竹马,很是般配。刘大娘满意这个儿媳妇因此办起喜事来也很是大方光宴请的酒席就是二十来桌,杀了三头猪直说肉管够。
苏璃与几个年轻媳妇在新房里头贴喜字有人打头说起新娘新郎洞房时的各种糗事有胆大的还说起了自家夫君在床榻上的出过的丑众人哈哈大笑苏璃也乐得不行。
这时,一个婢女木着脸进来,恭敬的递了封书信给她,众人见那婢女神态很是奇怪,便向她打听起这是何人,苏璃对于韩湘君留下的人也不甚了解,只敷衍的说这是远房表亲。
她接过信来见上头张牙舞爪的几个大字“苏璃亲启”,就知道是那男人寄来的。于是便走去木盆便洗了手上沾着的浆糊出门外站在台阶上拆开信来看。
也就薄薄的一页纸,许是写的急,上头还有几点滴落的墨迹,遮住了几个字,但也不影响整体意思。韩湘君劝她安分些,离尹睿远,如果她不听,他将立即让人带走儿子。短短几行字写得杀气腾腾,威胁之意满满,看来那男人知道她和尹睿见面之后怒不可遏。
苏璃也清楚,自己在九邬镇的一举一动他定然会知晓,但她和尹睿清清白白,他写这封信过来含沙射影的指责她不守妇道,实在让她气不过。可尽管如此,她也无可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万一他真把儿子抢走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哭。
看完信,当场就把它撕得粉碎扔火盆里头去了。
这些日子,对于讨好苏璃,尹睿激情满满。
他的屋宅选好了,也在仙人湖,与苏璃只隔两条街,走路过来也只要半刻钟就到。很近,因此,越发方便他来找苏璃。
苏璃是个“寡妇”,常常有个俊朗的男子找上门,自然惹得街坊邻居们纷纷侧目。这些日子她都收到好些打趣的目光了,心下无奈,一开始还对人解释一二,可后来打趣的目光多了,解释也没人信,索性就懒得管了。
可尹睿却毫无自觉,顶着那张招摇的脸,也无视苏璃院子里那些婢女们异样的目光,每日锲而不舍、乐此不疲。
这日,一大早他又过来了。
苏璃问他,“什么事?”
“房屋修缮好了,但还有许多需要布置的地方,我并不擅长此事,便想托你参详一二。”
又来了,他说得诚恳,笑容温和,苏璃想了想,推脱道:“不如我让彩云过去帮你吧,我这屋宅也是她一手打理,她比我更有经验。”
闻言,尹睿隐隐有些失望,但也没勉强,他轻轻点头,含笑说,“好。”
如是这般,苏璃婉拒多次,他也没死心,换了个套路,开始到处张罗小儿玩具,今日送木马,明日送摇铃,直说是给小团子的,热情得苏璃也不好拒绝,便如数收下。
这样的事,又被韩湘君知道了。
他坐在御书房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好个尹睿,撬完媳妇还想撬儿子,真是胆子肥了。”
于是让人速去宣尹丞相进宫!
罗青额头只冒汗,他们皇上旁的事还好,但凡遇到与苏良媛有关的事,一点就炸,众人也要被殃及。这会儿也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出宫宣人去了。
尹丞相下朝将将才回到府中,又听得有内侍过来宣召,心里诧异,暗暗打探了下,“到底何事?”
内侍也不清楚到底何事宣得这般急,只催促要快些,皇上大怒呢。
可怜尹丞相一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的,回到府茶也没来的及喝一口就又赶紧进宫,到了御书房后忐忑的问是何事。
韩湘君也不好直说他儿子撬他墙角,毕竟这事说出来丢脸。但也不好自己出面处置尹睿,一来他不清楚苏璃的身份,所谓不知者不罪,二来也要卖尹丞相个面子,儿子虽然混账,但老子做事却是可靠。因此只得旁敲侧击的暗示他,说听到些风言风语影响很是不好,让他好好约束家中晚辈。
尹丞相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皇上口中这风言风语从何处而来,他膝下三子一女,且向来注重品行教育,不敢说个个皆是人中龙凤,但至少德行无亏。可如今皇上亲自提这样的事,那想来不会是假,因此赶紧跑回家中与内子询问,莫不是有人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夫妻两对家中晚辈一一排查,最后排查到了出门在外的尹睿,但在他们眼中尹睿素来是家中最为乖顺的,且目前游历在外,远在千里,就算有些风言风语也不至于传到上京来。
然而,当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收到尹睿回的家书时,便明白了,信中直言他并不想回家成亲,他游历在外看中了一个女子,想娶她为妻,望家中宽限些时日,届时定会将人带回来给二老相看。
尹丞相让人稍稍打听之后,得知儿子看上的那个女人是个寡妇,且还带着个儿子,在朝堂上精明了十数年的老政客敏锐得很,立马猜到那女子估计与当今圣上有关。这还得了?赶紧派大儿子出发鹜州,务必要将他带回来。
韩湘君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情敌,心情颇好,眼下,只需处理完朝堂上棘手的事,便可立即回去与她们娘俩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