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石砲!给我狠狠的打!”
云中城下,袒露着一身乌黑油亮的腱子肉的做大当户振臂一呼,顿时身后就有数十巨响同时响起,顷刻之间,巨大的石块,便在空中呼啸着,向着数百步之外的云中城砸了过去!
“轰轰轰!”
可是,这些石块,却大多数不能够真正落在自己的目标之上,无他,射程距离,超出了匈奴人自己制作的石砲的能力范围。
眼见如此,数百步之外的云中城上,顿时传来阵阵讥笑之声,而在这之后,云中城内,也同样有石砲轰击之声响起,旋即数十如同磨盘一般的巨石,被抛出一道弧线,而后越过了近千步的距离,准确无比的砸在了匈奴人布置石砲的阵地之中。
“混账!郭先生,秦人的石砲为何能射这么远!”
冒顿面色阴沉的看着郭傀,眼底的愤怒,几乎已经要满溢出来了。
而郭傀则是面露惭色与震惊,他早就领教过秦军器械之精良,但他却没想到,如今秦人的石砲,射距居然已经可以超过千步!
冒顿带着冲天的豪气,以五色马群为先锋,冲入云中城下,试图先声夺人,旦夕之间便拔了此城。
即便不能,在冒顿原本的设想之中,被围困在城内的秦人,也应该是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可如今这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了,虽然围城的依旧是他麾下的二十多万大军,可城内的秦人日日征战不休,越战越勇。
反观他麾下的狼崽子们,却是被秦人犀利的器械,打的头昏脑涨,每日攻城,似乎成了例行公事,在城下丢弃过几百尸身之后,便即偃旗息鼓。
这样窝囊的事情,自冒顿登上单于位以来,还从未碰到过。
而更让冒顿气愤的还在后面,留在阴山脚下的右大将挛鞮柝派人来报,自打他率军为困住云中的这大半个月,在阴山脚下出现了数千来历不明的马队,这些马队狡猾似狐,专挑他们的牛羊下手。
每次出击,也不掳掠牛羊,只是纵马践踏将牛羊杀死,而挛鞮柝收到消息派人去追的时候,这数千人,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废物!废物!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有用的弟弟!”
十几日来的憋屈,加着后方不断有牛羊损失,这让冒顿在听到这消息之后,罕见的当着郭傀的面雷霆大怒。
怒过之后,冒顿当即决定,派麾下左谷蠡王北上阴山,协助挛鞮柝将那些胆大的散骑马队宰杀干净。
可是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成效,那数千人的部队,就如同湿滑的泥鳅一般,在左谷蠡王与挛鞮柝的围追堵截之下,每每都能逃出生天。
有时候,冒顿甚至怀疑,自己麾下的战士之中,出了叛徒。
暴怒过后,有心再派些人手北上阴山,可冒顿心中终究是将攻破云中放在了第一位。
“只要能够快速破了云中城,到时候再回过身去解决那些烦人的老鼠便可。”
当郭傀有心劝谏冒顿,不要小觑身后的威胁,免得拖得久了,出现粮草危机之时,冒顿便是带着极强的自信,以这句话堵住了郭傀的嘴。
老迈的郭傀此时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阴山脚下的那两千人,还有如今胸有成竹,丝毫不见慌乱的云中城,都在郭傀的心头蒙上了一丝阴影。
他第一次感觉到,也许这次自己带着匈奴人回到阴山以南,并不一定会取得什么好结果。
云中城内,蒙毅挑灯看着地图,眼底有担忧闪过。
“长公子,如今你应该也到了阴山脚下了罢?可若是如此,城外的冒顿,却丝毫不见动静?”
同一时间,被蒙毅念叨着的方晓,也是在看着地图。
按照他们规划的战略,当冒顿带着他麾下精锐的匈奴人进入高阙,围困云中之后,那他们便以云中城为诱饵,拖住冒顿的主力。
随后由他带着七万秦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阴山脚下的匈奴辎重。
待李信迂回赶到,便可里应外合攻打高阙,一旦打下了高阙,那么便可以数路齐发,直扑云中城下的冒顿主力。
届时,收服了大月氏与羌人残部的韩信,定然也会带着十数万大军赶到,如此一来,匈奴之患,一战可定。
但现如今,方晓还没走到阴山脚下,就被这群来历不明的匈奴人给困住了。
这难免让他心中有些沮丧与惶恐,他生怕如今云中已破,而对面的则正是破了云中杀到此处的冒顿主力。
若真如此,自己数个月来努力的一切,都会在匈奴人的铁蹄之下,飞灰湮灭。
不过好在,在与这些来历不明的匈奴人对峙了将近十天之后,他派出去探查消息的游骑终于带回了让他十分振奋的消息。
云中城还在,老师还在,而冒顿的主力,也还被他们拖在云中城下。
“既然如此,那这些匈奴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站在戎车之上,耳边传来的尽是厮杀喝骂与战士临死之前的战吼哀鸣。
十日的僵持,让方晓带出的物资,正在飞速消耗,带出来的数十万支羽箭,已经消耗了一小半。
而新造成的旋风刃车,虽然给匈奴人造成了无尽的恐慌,但终归只是试验品,真正拖到阵前使用,也不过一二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