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姜恒无聊地躺在榻上,耿曙则认真地给海东青梳毛,低声在它耳畔说着什么。
姜恒侧头偷看耿曙。
“你喜欢她。”姜恒说。
“你又看出来了?”耿曙抬头不悦地盯着姜恒。
姜恒说:“你就是喜欢。”
耿曙说:“我没有!你要我解释多少次?”
姜恒一脸茫然道:“你不喜欢风羽吗?你看它的眼神,完全和看别人不一样啊。”
耿曙:“……”
耿曙回过神,知道姜恒又在拿自己寻开心,便不再与他争执小声朝海东青交代后让它停在自己的臂上,侧过臂膀轻轻一送。
海东青带着信飞出院外飞走了。
那个动作极其潇洒姜恒看着耿曙,感觉到他每次看那只鹰时眼里有股温柔。
“喜欢”耿曙不客气地说“喜欢又怎么?你看出来了?”
“你看风羽的眼神”姜恒笑道“与看我一模一样。”
耿曙一怔忽然又有点脸红,但姜恒的这话一时令他非常受用,便走过来,躺在榻畔姜恒身边两兄弟并肩躺着。
姜恒随将那玉玦从他脖子上扯过来像拖着狗绳般放在面前端详耿曙被他拖得不太舒服,却没有挣扎的举动,也侧过头,与他挨在一起,看玉玦流转的光华。
数日后,按姜恒的计划,是分别约见罗望与李靳,必须在一天内完成,否则一旦走漏了风声,只会引起另一方的警觉。
李靳握两万城防军,罗望则拥有五万代国骑兵。
最好的结果是说服罗望。
退而求其次,李靳若愿意投向太子谧也行。
最坏的情况,则是两人都宁死不屈,无论如何不愿就范。
“如果他俩都不松口呢?”李谧问。
姜恒说:“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招了,殿下,自己办不到的事,就不能怪别人出收拾。我发现自打安阳那场屠杀之后,天下各国的国君,就陷入了一个怪圈里。他们已经输不起了,我希望殿下能当个输得起的人。”
李谧自然知道姜恒言下之意,他身为储君,收服西川掌管兵权之人,是他的责任。设若他甚至无法让罗望、李靳二人的任意一人朝他效忠,也即意味着他这储君的地位相当危险。
届时他们只能求助于周游,以及埋伏在潼关下的雍国外援。姜恒给了他会,办不成事,还能怪谁?
“事成之后,姜先生如何打算?”李谧岔开了话题,姜恒看那模样,这名代国未来国君,似乎想招揽他们两兄弟。
可是留在代国,就要面对公主姬霜,她真的能放下公子胜的仇恨么?
“我听恒儿的,”耿曙道,“他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我爹不是我,我不会为他赎罪,与我没关系,这血债反正我不认。”
“什么血债?”李谧尚不知耿曙身世,只单纯地认为他是雍国王子。
这话再一次证实了姜恒的猜测太子灵设若密告诸国,想置耿曙于死地,不可能不告诉代王。眼下传信之人,只通知了霜公主,连李谧也不知道。
非常可疑。
究竟是谁要将他们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呢?
姜恒隐隐约约,怀疑自己触及了真相。
殿内无人回答李谧,李谧也习惯了,王室内部从来就不怎么把他当太子看,尤其自己的家人。与其说他是一国储君,不如说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全家操持的长子。
“所以假设罗将军不愿意,”李谧拿着姜恒给他递过来的小药瓶,再确认道,“我就要二话不说,先下为强毒死他?”
“殿下狠得下心么?”姜恒问。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只能照办。”李谧说,“我又不是太子灵,我不会算计前来帮助我的人。”
听到这话时,姜恒忽有所感,轻轻叹了口气,笑了笑,这种信任让他很感动。
“那还是我来下毒罢。”姜恒说。
“该送信了,”姬霜认真地说,“大哥,我相信你能成功。”
姜恒送出信去,交由姬霜的侍女,将罗望带进公主府内,自己却不露面。
午后时分,罗望被带到府内,踏出密道的那一刻,便彻底明白了。
姜恒的信上内容乃“私下约见”,罗望也是托大,竟不带任何护卫,及至进到公主府内时,便知道自己极有回不去的可能。
但在见到李谧的一瞬间,罗望顿时慌乱了起来。
“殿下?”罗望的声音发着抖。
“罗叔,”李谧依姜恒指点,朝罗望直接跪下了,恳请道,“罗叔请救我!”